承德侯府外,一辆马车就停在小巷内,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过半柱香的工夫,侯府的后门就悄悄打开,从里边一个小小的身影。
而这个小人儿,正是被软禁许久的盛离渊。
当他抬头看见熟悉的标志,就撩起衣襟,快步跑向了马车。
等上了马车后,他心心念念的娘亲,果然在车厢里等他。
盛离渊看着穆明歌,并未急着撒娇,反而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娘,这次是孩儿鲁莽,又让您担心了,请您责罚。”
穆明歌哪里顾得上说什么,一把将盛离渊给抱住。
她低声道,“你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吗?我知道你所图甚大,可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该做的。”
“看来被娘发现了。”盛离渊抿了抿唇,“祖母的病我总觉得蹊跷,就想着查出些什么。”
穆明歌动容道,“渊儿,你自幼早慧,以后定不是池中之物。可越是这样,娘就不能让你把这些心思,都放在方寸之地。以后你肯定会有出息,朝堂之上才是施展才学的地方,明白吗?”
盛离渊闻言一怔,低头道,“母亲教训的是,是我太过狭隘了。”
穆明歌摸着他的头,骄傲道,“就算长在夫人之手又如何?我儿定然是个大丈夫!”
盛离渊被夸得有些害羞,躲在母亲怀里不好意思抬头。
过了好一阵,他这才低声道,“母亲,太医让你告诉您,祖母那病是被人下了毒……”
与此同时,盛嘉德却是事事不顺。
徐盈儿因为动了胎气,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他请了大夫安胎,又一再保证不会给莫娘名分,这才哄住了徐盈儿。
偏偏这个时候,盛鹤辞又带着御林军,以找人为名,时不时就叫几个下人问话,弄得人心惶惶。
盛嘉德被气得肝颤,干脆来书房躲清静。
然而还没等他消气,就听见窗下传来了几个仆人的窃窃私语。
“你说咱们这过得什么日子啊?月钱没涨不说,这架子可不少。”
“可不是说嘛!屁大个事请,还得讲规矩,咱们这侯爷还真是穷讲究。”
“要我说,当年大夫人掌家的时候最舒坦,你看现在,成什么了?”
之前那些话,盛嘉德还算能忍,可一听到提起穆明歌,他便一把推开窗子,大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敢嚼舌根?”
说着,他怒道,“来人,把这几个狗东西,给我赶出府去!”
等管家将人带走,盛嘉德的气可还没消。被穆明歌耍得这么惨,他一定得出手报复才是。
“既然那野种是宝贝,那老子就有办法了!”
盛嘉德突然阴森一下,便提笔在折子上奋笔疾书。
盛离渊回府第四日,穆明歌便收到了宫中送来的请柬。
原来再过三日,便是太子的生辰,太后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遍邀朝中适龄孩童,进宫参加诗会,其中最出挑的几位,以后就是太子伴读。
茯苓得到消息后,高兴道,“小姐,以小公子的才智,绝对会在诗会一鸣惊人,到时候这太子伴读,非小公子莫属。”
“你还以为这是好事?”穆明歌叹气道,“若是太子要伴读,那也是皇帝下令才是,这事若是太后的想法,你猜皇帝会怎么想?”
茯苓恍然道,“凡是入选的孩童,一定要经过太后准许,那么孩子的家人,免不了就会被默认是太后的人。”
“是啊!”穆明歌幽幽道,“若这事真成了,那才是闹了笑话。这哪里是太子伴读,摆明了就是派人在监视太子。”
剩下的话太耸人听闻,穆明歌也就没有说出。
太子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点小心眼。
现在时局不稳,太后又这般强势,免不了让太子有些不舒服。
等皇帝翻身之后呢?
当年那些太子伴读,连带着他们的父母,恐怕都得挨个清算。
就算皇帝不提及此事,可太子呢?
穆明歌察觉到诡异之处,皱眉道,“茯苓你去备车,我要进宫给太后请安!”
为了方便自由出入皇宫,太后赐了令牌给穆明歌,可以不经通报直接往来。
她到了慈宁宫时,太后正在侍弄花草。
穆明歌被人领进来,就站在太后身后一言不发。
等太后将枝叶修剪下来,这才回头道,“你好些日子没来了,今日找哀家何事啊?”
“回禀太后娘娘,我儿侍奉祖母之后,不巧感染风寒,如今卧病在床,这太子的诗会,恐怕没法参加了。”
太后将剪刀交给宫女,抬眼道,“你倒是有趣,如今都知道你穆明歌有孝心,和离之后,还给前婆母请太医瞧病呢。”
穆明歌听着,便知道太后没拆穿她的借口,可能还暗中帮她挽回一些名声。
穆明歌轻轻一笑,“太后娘娘谬赞了。不管怎么说,老夫人都是孩子的祖母,她久病在床,臣于心不忍。”
“可不是吗?”
太后慢悠悠道,“这些当臣子的,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不过也不知道盛嘉德这次怎么开了窍,还特地给哀家上了折子。我瞧着这主意不错,也就采纳了。”
穆明歌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怒骂盛嘉德狼子野心。
太后瞧她没有反应,继续道,“其实承德侯也是有心了,哀家早就觉得太子身边没个玩伴,怪可怜的。他可是想让侯府的嫡子早些进东宫啊!”
“有心?”
穆明歌心中一阵冷笑,盛嘉德这次处心积虑,摆明了就是要把盛离渊往火坑里送!
她和盛鹤辞树敌颇多,到时候盛离渊免不了会被波及。而且还得防着盛嘉德落井下石。
可太后这般直言不讳,也就是在告诉穆明歌,这次诗会不得不去。
穆明歌沉默片刻,淡然开口,“多谢太后娘娘解惑,那我就请郎中给孩子瞧病,可不能把诗会耽搁了。”
太后面色不变,似乎早就料到,她轻轻应了一声,笑着道,“快回去好好准备,切莫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穆明歌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默默离开了皇宫。
她这才明白,盛嘉德这次有备而来,这诗会也没办法躲避。
不过穆明歌也算有所收获,那就是她总算知道,盛嘉德这侯位是如何来的。
可是,更大的疑惑却应运而生,那就是盛嘉德什么时候投靠的太后?
一想到唯一的破局点在皇帝身上,穆明歌吩咐道,“茯苓,送个口信给二爷,就说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