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一路沉默。
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她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坏女人。
她露出来一个自嘲的笑容。
天生没有哪个女人就是下贱的，就是不要脸的
她也想拥有爱情，她也奢望被人呵护，可是人穷了那就不是人。
真的不是人。
……
医院，三楼308的3号床，躺着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
老太太仰面朝天的看着天花板。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3号床的老太太，
你的钱今天要是不能交，那就要给你停药了。
你家属呢，今天怎么没来。
他还能不能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冷冷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依旧不说话。
她的身上有很多处伤口。
最触目惊心的一处是大腿根部。
这是战争留下来的记忆。
想当年，她也曾经驰骋疆场，双手打枪的英雄，可是谁知道，打下来天下又被扣上了一个黑帽子。
害得女儿也都被连累了。
老人叹了口气。
“我不是让你把她扔出去吗，
都没有钱了，
后期的花费谁出，
你出还是我出。”就在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女人。
第一个女人没吭声，低下了头。
“算了，我自己来。”老太太支撑着从床上站起来。
英雄迟暮，老太太的嘴角带着一抹苍凉的笑容。
人们都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每走一步，腿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走到了门口，老太太实在是走不了了。
然后就在地上爬。
鲜血在他的身后被拖成了一条血线。
赵志远，小满，张莹三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
张莹看着老太太，冷笑，说看见了吧，那个就是俺娘。你们是不是满意了。
张莹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小满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捅了一刀。
然后就走了过去。
把老太太从地上抱起来，离开了医院。
她不愿意和医院的人纠缠。
现在这个时候谁对谁错都没有任何意义。
车上，小满始终搂着老太太。
老太太很坚强，剧烈的晃动都没有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家里头，跟着张莹来的那些人已经走了。
把老太太抱着进了房间，小满开始给老太太治疗。
小满动用的是红色珠子的力量。
大半个小时以后，小满已经虚脱，
老太太身体上的伤全都好了。
张莹看见小满累的虚脱了以后，也没有说啥。
老太太也没说啥客气话。
然后就准备离开。
谁知道，刚刚走到门口。
却是遇到了遛弯回来的赵红军。
赵红军和老太太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下子停了下来。
然后转身。
老太太也转身。
“小赵。”老太太声音相当的激动。
“王大姐。”赵红军眼泪下来了。
小满和赵志远懵了。
张莹也懵了。
两个老人四目相对，下一秒种已经拥抱在了一起。
“大姐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小满还是头一次看见赵红军哭的像一个小孩子。
小满反应的比较快。
看来这老太太不简单啊。
赶紧的，往屋里头让吧。
徐凤芝张罗着做饭。
昨天的杀猪菜还有，又重新做了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赵红军给大家伙介绍，说想当初过草地的时候，自己要是没有王娟大姐，他就被饿死了。
是王娟大姐，把自己的口粮给了他，然后自己吃野菜活过来的。
后来去了晋西北以后，听说王娟大姐已经进了军区医院，副师长级别，可是，后来受了坏人的诬陷，然后…
张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临走的时候也没说。
铁蛋狠狠地给了张莹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小满也没放在心上，自己能做的那就做了。
也没图别人报答。
赵志远第二天也回去了，班还是要上的。
这两天，赵志远活没少干，弄出来了将近一千斤的高粱米。
王木匠的木甑子也弄好了。
出酒的荷叶啥的也都弄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差酒曲。
对了，还缺一个铁锅，放在上面的。
小满打算明天再进城一趟，看看有没有卖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满刚刚帮着曹杰把东西装上了爬犁。
还没等走。
来了一台自行车。
骑车子的是个女的。
花格子衬衫，小皮鞋，还有两个小辫子再飞舞。
因为用力，身体紧绷。
弯着腰，车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最有意思的是，这丫头身后背着一大铁锅。
是用木头架子做的框，然后把铁锅绑在了上面。
“小满。”张莹看见了小满，大老远就喊。
“你咋来了。这是啥情况，”小满愣住了，不知道张莹这是弄得哪一出。
张莹说我上次来看见你酿酒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但是还缺一个铁锅。
我就给你弄来了。
赶紧的，帮我把东西拿下来。
小满高兴的一蹦多高。然后赶紧就把大铁锅给放了下来。
想啥来啥，现在就缺那个酒曲了。
来了酒曲，就可以酿酒了。
小满让曹杰自己去吧，她不去了。
招呼张莹进屋。
然后问铁锅多少钱。
张莹撇撇嘴，说你上一次救我老娘的命值多少钱。
从今以后，只要是用得着我张莹的地方，你说话，我干活。
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四个纸包。
小满说这是啥，糖啊。
张莹笑了笑，说不是糖，是酒曲。
前几天跟着火车跑了一趟南方。
顺便去了一趟茅台镇。
弄了一点酒曲回来。
你只要是听我的，保证你酿出来的酒堪比茅台。
小满来了精神，说张莹，你要是把酒酿好了，利润咱们一家一半。
小青听的一个劲的皱眉。
那高粱可是咱们自己家的。
给他一半的利润，凭啥。
张莹笑了笑，说妹子，咱们这样，我老家那边也有用技术入股的，但是达不到一半。我要一成就好。
小满点头，说你觉得行就行，我也不懂。
两个人说定了，然后就背着东西上山。
那么多的高粱，弄出来了白酒，一定会狠狠地赚一笔。
没有风。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张莹看着蔚蓝的天空，问小满。
丫头，我听说你也是苦日子出身，你怎么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