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芝看着自己家的丫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只不过,自己没用,一切苦难都让这个丫头承担了。
想到这里,徐凤芝的脸上不仅有了一丝愧疚。
“娘,我去再借一台自行车。”四个人一台自行车不够用。
小满去大队部把那台公家的自行车借过来了。
徐凤芝骑不好凤凰女车,所以骑了大二八的车子。
铁蛋愿意坐大车子,说大车子拉风。
小青喜欢凤凰女车,她和小满一台车。
东西分开了,两个车子已经装满了。
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小满娘四个。说啥的都有。
不过,都不敢当着小满的面说。
小满的小拳头可是厉害。
阳光洒满了笔直通向远方的黄土路。
路面被人走的多了,泛着金黄色的光。
路两边的柳树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柳树枝上面有鹅黄色的嫩芽。
杨树反应的有些慢,只不过,树干也憋的确青。
树下面有蓝色的不知名小花偷偷的开放,
远处,偶尔能够看见迫不及待的蒲公英。
小满对这条通往牛家沟的路特别的熟悉。
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天,老姨和老舅打了母亲。
母亲头发凌乱,嘴角带着鲜血。
徐凤芝也没有说话,心情一样的沉重。
“姐,我以后想考大学,
徐小翠那天说了,能够改变我们命运的只有知识。”小青搂着姐姐,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在不住的晃悠。
小满点头,说“徐小翠说的对,
你们只管努力,
不管你们读书到什么程度,姐姐都会供你们。”
从向阳村到牛家沟不是太远,可是,对于徐凤芝和小满来说,无异于把以前的事情又重新的经历了一遍。
前面就是牛家沟。
鸡犬相闻。
“娘,其实想想不就应了那句话
且使我有雒阳负郭田二顷,吾岂能佩六国相印乎!
……”
徐凤芝笑笑,突然感觉心里面轻松了好多。
现在想起来,都是故事。
流落到向阳村,还多亏了韩红梅,给她介绍了张老蔫。
不然,他们娘几个还真的会饿死。
牛家沟的生产队没有解散。
远远的能够看见社员在田里干活。
牛车,马车,车上面都装满了沤好的粪土。
庄稼长得好不好,那就要看往田里面送多少粪,送得多,那就多打粮食。
路过村子的时候,娘四个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有人一下子认出来了徐凤芝。
“你看看,那不是寡妇徐凤芝吗,
骑着车子回来的,那车子,最少也要一百块吧,
而且还是两台。”一个爱舌头根子的女人说。
小满听的真真的,按了两下串铃,在前面开路。
“好狗不挡道,”在这个村子里,除了素琴姐别人都是王八蛋。
女人听小满骂她,立刻就急眼了。
一个下三滥的狗崽子,竟然敢挑衅她李大嘴的权威,这不是欠揍吗。
“小崽子,别以为你有了两个臭钱就嘚瑟,
在我眼睛里。你永远都是狗崽子,
另外,这些钱,是你娘没日没夜赚回来的吧。”哈哈哈。
李大嘴不愿意承认小满比他强,心里不舒服。
所以说话就没了把门的。
小满咯吱一下子刹车,小青在后面撞到了她的后背。
“李大嘴,你现在给我道歉我不打你,
不然我让你跪下磕头。”小满从车子上下来。笑嘻嘻的往李大嘴身边凑。
“给你认错,
你也不看看……”
李大嘴话没说完,就感觉脸上针扎一样的疼。
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小满又来了一脚,直接把李大嘴给踹到了路边沟里。
引来了一大帮老娘们哈哈哈的笑。
李大嘴哭天抹泪的说我跟你拼了。
谁知道小满骑着车子已经走了。
“我不走,我去给我爹上坟。
想打架我等着。”小满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
徐凤芝看着女儿霸气的样子,用脚尖勾起来一个土坷垃,砸在了李大嘴的脑袋上。
“妹子,不小心砸到你了。”徐凤芝笑了笑。
小满父亲的坟在村子西边的一个高岗处。
孤孤单单的。
他父亲死的那年,村里人都不让入村子里的坟茔地,说跟着倒霉。
没办法,就随便想找个地方。
后来还是素琴姐的爹帮着看的地方。
老爷子说这个地方好,能荫及子孙。
或许老爷子说的是真的,不然小满也不能有天大的机缘?
坟头草已经挺高了,荒草萋萋。
看着就让人心酸。
徐凤芝和铁蛋小满跪在焚烧絮絮叨叨的说话烧纸。
小满把酒,果子,都摆好了,然后开始填土。
纸钱燃烧完了变成了黑色的大蝴蝶,漫天飞舞。
金元宝银元宝还没有变样子。
看起来比没烧过还要好看。
徐凤芝坐在焚烧发了一会呆,然后抹了眼泪,问小满。
“丫头,你说咱们怎么就活过来了。
想当初被人踩在脚下当垫脚石,呵呵……”
小满知道母亲想说啥。
可是,她觉得没必要一个一个打回去。
她们回来,昂首挺胸的站在他们面前那就是活生生的打脸。
“娘,走吧,去看看素琴姐。”小满说。
徐凤芝点头,娘几个去了后街素琴家。
素琴家有个瘫子男人张德生。
小满他们家没走的时候张德生就瘫了。
是生产队的车翻了压的。
刚开始生产队还管管,后来就不管了。
一家几口的生活就全指望素琴姐。
挺苦的。
进院子的时候,没看见素琴姐。
小满打算给素琴姐一个惊喜,就鸟悄的往里面跑。
房间是南北炕。
北炕上有个男人,是素琴姐男人张德生。
张德生额头青筋凸起,手里头抓着一把剪子。
南炕,一个女人被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按在那里正在扒裤子。
女人死命的挣扎,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小满一脚门里一件门外的看见了。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伸手就抓住了男人的头发。
男人一疼,就放开了素琴姐。
男人骂骂咧咧,用一只手按住头发,缓解疼痛。
“老子是村长杜长林,谁敢坏我好事,”可是,杜长林话音未落,就感觉鼻子里什么味道都出来了。
鼻子哗哗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