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和梁诚两人的善举，让他们很快的得到了村里人的认可，两人不但顺利的了解了村里孩子们的情况，同时对整个村子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因还要前往其他村落考察，三天后，两人便准备动身离开。
村口的老槐树下，全村人自发前来送行。
男女老少们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依旧伫立在原地，久久不愿散去。
“大坪村已经够贫瘠了，真不敢想象深山里还有更穷困的村落。”
两人离开了大坪村，便骑上了自行车，按照打听来的路线，向下一个村子而去。
梁诚沿着蜿蜒的山路骑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大坪村虽然穷，但村民们那股韧劲儿真让人动容。”
林霜坐在后座，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轻叹道。
梁诚微微颔首，后背的肌肉随着蹬车的动作，节奏地起-伏。
“是啊，村里的孩子们也懂事得让人心疼。分到的糖果自己一口不舍得吃，总要先分给更小的娃娃。”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刹住了车。
前方的山路被塌方的泥土和石块完全阻断，几棵歪斜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枝桠扭曲如鬼爪。
“看来得步行了，看这痕迹，塌方该有段日子了。“
梁诚皱眉打量着塌方的情况，目光扫过泥地上杂乱的脚印，沉声说道。
林霜利落地将自行车收进空间，取出两把工兵铲。
“既然赶上了，那就日行一善，咱们把路清一清，以后村民们往来也方便些。”
两人正埋头清理着碎石，忽然听到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抬头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从山坡上小心翼翼地往下爬，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
“小心！”
林霜失声惊呼。
话音未落，那孩子脚下一滑，整个人滚了下来。
梁诚扔下铲子，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接住了掉落的小男孩儿。
“没摔着吧？”
林霜赶紧跑过来，紧张的问道，视线落在梁诚怀中的孩子身上。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比大坪村的虎子还要瘦弱，身上的衣服破烂得看不出原色，补丁摞着补丁。
男孩显然也被吓到了，僵在梁诚怀里一动不动，连挣扎都忘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惊恐地在梁诚怀里扭动，嘴里发出“啊啊”的呜咽。
林霜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涣散，根本没有聚焦点。
“别怕，我们是路过的。”
梁诚也发现了孩子的异样，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分，轻轻拍着男孩的后背。
男孩渐渐平静下来，颤抖着抬起小手，比划着几个简单的手势。
林霜心头一震。
这……是个又盲又聋的孩子。
两人正苦于无法沟通，山坡上忽然传来焦急的呼喊。
“狗娃！狗娃你在哪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木棍，焦急地四处张望，当看到梁诚怀里的孩子，老人踉踉跄跄地跑下来。
“谢天谢地！狗娃你吓死爷爷了！”
原来这男孩叫狗娃，是老人的孙子。
三年前一场高烧夺去了他的视力和听力，从此只能靠触摸和简单的手势与人交流。
“你们是……”
老人将狗娃拉到身后，警惕地打量着两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戒备。
“老伯，我们是县里的办事员，要去前面的村子。”
林霜温声解释，目光扫过前方被堵死的路，顺势问道，
“您知道还有别的路能绕过去吗？”
老人摇摇头，枯瘦的手指指向塌方处。
“没有，这条是唯一的路，你们要去哪个村？“
“听说叫林前村。”
“去不得！那村子万万去不得啊！”
老人的脸色骤然剧变，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他犹豫片刻，飞快地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
“那村子里的人排外得厉害，进去的女人……就没一个能走出来的。我们这边的人宁可多绕几十里山路，也绝不肯往那边走。”
梁诚和林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凝重。
“老伯，您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为什么女人进去就走不出来？”
林霜不动声色地靠近老人，温声问道。
“前些年分来的几批知青，最后都被迫嫁给了村里人……“
他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狗娃的肩膀，无奈的摇头。
梁诚的脸色瞬间阴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林霜心中升起了无名火，她强-压着怒气，继续问道。
“没人管吗？”
“山高皇帝远啊！那村子藏在山坳最深处，乡里干部来过几趟，可每次去，村里的女人都被提前藏进了山里。查了几次都找不到人，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老人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梁诚和林霜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的刹那，已然打定主意，这个林前村他们去定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看来并非所有山村都如大坪村那般淳朴。
”谢谢老伯提醒！我们不去林前村了，改道去别的村子。”
林霜掩藏好情绪，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奶糖塞进了狗娃的口袋里，揉了揉他的头，对老人说道。
“我们家就在东边五里外的山下村，你们要是路过，一定要来家里喝碗水。””
老人见两人打消了去林前村的念头，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那你们路上小心，要是找不到住处，就来山下村找我。我姓李，村里人都叫我李老汉。”
狗娃似乎察觉到要分别，小手紧紧攥着林霜的衣角不放。
林霜蹲下-身，看着他茫然没有焦距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阵怜惜。
“看你嘴干的，喝点水吧。”
她从包里拿出搪瓷缸，倒了半杯灵泉水，将杯沿轻轻送到孩子嘴边。
老人想阻止已来不及，狗娃已经抱着杯子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水的瞬间，男孩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竟倏地闪过一丝光亮。
目送爷孙俩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林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这事必须查清楚。”
“嗯~！先换个装扮，我们假装进山寻山货迷路的夫妻。”
林霜拉着梁诚回了空间，换了两套粗布衣裳，还做了些伪装。
两人换上当地农民的装束，梁诚还特意在脸上抹了些泥土，林霜将长发盘起，包上头巾，脸涂黑了几个度，瞬间变成了一个朴实的村妇模样。
离开前，两人没忘将塌方的路面清理出一条可供通行的小道。
走出去一段，能看到林前村的轮廓，两人停住脚步，梁诚展开地图。
“这里有条小路，从西侧的山梁绕过去，可以避开村口。”
“那咱们就从小路进村。”
为了不打草惊蛇，必须万分谨慎，林霜当即决定道。
夕阳西下时，两人终于摸到了林前村外围。
这个村子比大坪村要大不少，约莫四五十户人家，错落地分布在山坳里，奇怪的是，明明到了晚饭时间，村里却几乎看不到炊烟。
“不对劲。”
梁诚压低声音说道。
林霜放出精神力，立刻感知到了村民的位置。
“你跟我来。”
两人利落地爬上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林霜指着村子中央说道。
“你看那边。”
梁诚顺着林霜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村中央的空地上，十几个妇女正在大锅前做饭，旁边站着几个持棍棒的男人在监督。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妇女手脚上都戴着镣铐！
“简直无法无天！”
林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的怒意翻涌。
“都是年轻女人，看年纪，很可能都是当年下乡的知青。”
梁诚强-压着怒火，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很快发现了疑点。
“可其他的女人呢？总不能只有这些。”
林霜居高临下的，将整个村子的布局尽收眼底。
她的精神力如蛛网般扩散开来，很快锁定了几个可疑的位置。
“东南角那间房下有地窖，”
林霜眯起眼睛。
“里面关着至少十人。西北边的几间屋子也有异常，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了。”
正当两人低声交流时，远处的树下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梁诚立刻按住林霜的手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草丛里钻出来，竟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她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槐树上的两人，声音细若蚊蚋。
“你们……是来救人的吗？”
林霜心头一紧，和梁诚交换了个眼神，轻巧地跃下树来。
小女孩非但没跑，眼中反而迸发出光亮，立刻主动迎上前。
“我叫小丫，你们能救救我娘么？”
“小丫，你娘在哪？”
林霜蹲下-身，与女孩平视，看着她清亮干净的眸子，柔声问道。
“在后山的山洞里。”
女孩咬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
“村长说娘得了传染病，什么时候好了再放出来……可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
“小丫能带我们去找你娘吗？”
林霜从兜里取出一块糖，递到女孩面前。
女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得等天黑透了才行，白天那边有人看守。我知道一条小路，咱们可以从那儿偷偷过去。”
等待的间隙，林霜向小丫打听村里的情况。小姑娘知道的虽不多，却已足够让两人心惊。
原来小丫的娘是最早一批下乡的知青，因为家里重男轻女，下乡后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嫁给了小丫爹，小丫爹人虽然懦弱，但是对小丫娘很好。
只不过好人不长命，年前的时候进山打猎时，不幸被熊瞎子伤了，没能回来。
小丫爹一死，村长就带着几个壮汉闯进了家，说要给小丫娘找个‘依靠’，小丫娘抵死不从，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后来就被关进了后山山洞。
“他们说娘疯了，可我偷偷去送吃的时，娘还跟我说，一定要等着城里来的人救她出去。”
小丫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微微泛白，身体忍不住颤抖。
“昨晚我去送窝头时，听见村长跟三叔公说，娘知道太多事，不能留了。”
林霜的指尖微微发颤，她将小丫揽进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单薄身体里的战栗。
梁诚站在树影里，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喉结滚动着，一言不发，眼底却已是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