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傕赶到河东的时候,仗都打完了。
他原来的想法是,董顺在河东遇挫,他在紧急关头出兵,既能卖董顺一个人情,又能抢夺胜利果实——河东之战是我李稚然打赢的,没有我,你已经输了!
然而现实是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块大肥肉从嘴边溜走,还做不得声!
他本来想养寇自重,靠着白波贼刷功勋,给自己刷个将军出来,结果董顺把他碗给砸了!
郭氾不悦道:“这董素卿,打白波贼也不经过我们的同意!”
李傕吓了一跳,道:“郭阿多,这话我们兄弟俩私下说一说没关系,到了外边,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嗷!白波贼又不是我们的部下,他打白波贼本来就不用经过我们同意啊!”
尤其是当初董顺发兵的时候,还特地写了一封信给李傕。
那鸡抓狗刨的字,一看就是董顺的亲笔书法。我李傕写字也难看,但不妨碍我嘲笑你。
董顺当时请求李傕出兵辅助,但李傕假装很忙,现在又要回头怪别人,有点不是人了。
在李傕郭氾后悔莫及时,董顺已经回到了河内大本营。
听说董顺要回来,作客的荀彧忙不迭地回了陈留,因为他担心董顺一到,他可能会被董顺强行关起来。
这种事情,董顺还真做得出来!
荀彧这次来,表面上是为了找颍川老乡戏志才,实则是想亲眼看看河内郡的情况是否真有荀攸说得那么好。
荀攸当然知道荀彧的到来,不过他忙着处理河东郡的事情,还真没法招待这位同族的侄辈。
回到陈留后,曹操在大门口迎接:“文若,我还真担心你被那小董贼被抓起来了,他是不懂礼数的。”
荀彧笑着行礼,然后入席准备吃饭。
曹操鼻子动了动,道:“文若,你身上的香气怎么变了?”
荀彧道:“哦?变成什么样了呢?”
曹操道:“变得……变得更高档了,更萦绕悠远。你换了香囊吗?”
荀彧摇头:“我现在已经不用香囊了。”
曹操不信:“不可能,不用香囊哪有如此香味?”
荀彧从怀中拿出一个透明的琉璃小瓶子:“此物名为古龙香水,我刚到河内时,公达正准备去河东,便留下此物给我,说本来打算过年再送我的,既然来了,就提前赠送了。”
曹操接过那古龙香水的瓶子,仔细端详,然后打开盖子闻了闻,面露迷醉。
荀彧道:“它是用喷的。”说罢给曹操演示了一遍。
曹操啧啧称赞:“如此巧物!”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瓶子上写着字,有一半不像是大汉的语言,像是西域文字一般,另一半倒是方块字,但似是而非,令人疑惑。
曹操奇道:“这倒底是什么文字,比我们大汉的字似乎简化了一些。”
荀彧道:“是仙家文字。”
曹操明白了:“这不是公达送你的,是董顺送你的。”
荀彧也不隐瞒:“公达上次休沐回颍川,董顺见他提及到我,便特意让公达将这古龙香水转赠给我。”
曹操有点酸: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文若,这小董贼对你挺上心啊,竟然连你用香囊的习惯都知道。”
其实董顺还真没打听过,他是通过“荀令留香”这个成语知道荀彧佩戴香囊的习惯。
荀彧起身道:“彧对曹公别无二心,天地可鉴!”
曹操连忙以手虚扶,笑道:“适才相戏尔!你快说说,董顺的兵力有多少?”
荀彧道:“我刚到河内时,他的总兵力确实如公达所说,是二万七千兵。”
曹操道:“公达也是个君子啊,还真没瞒你!打河东之前是两万七,那打完河东还剩多少呢?先别说,让我猜猜。”
曹操沉吟道:“河东十万白波贼,就算董顺赢了,也是惨胜,我猜他家底已经打光了,如今在河东招降了一万五千兵,对不对?”
荀彧露出了礼貌的笑容:“一万五?不,他现在有六万五千兵。”
“夺少?”曹操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
荀彧道:“他的家底,在河东战死三千,然后招降了四万余白波贼。”
“这是越打越多啊!”曹操目瞪口呆,“哼,兵力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他一定养……得起。”
曹操本来想说养不起,但想起董顺每年七百万石的收成,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典韦道:“这董素卿是有点邪门,最好不要撩拨他。”
曹操叹气道:“你不明白,他越是厉害,我们越要对付他,你想啊,如果他每年都能收成这么多粮食,十年之后,整个天下将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荀彧道:“曹公说得有理,打是肯定要打的,但如何打,需要好好斟酌。董素卿袭洛水战虎牢平河内定河东,俨然天下名将,如果没有好的计策,对付他只怕得不偿失!”
曹操正色道:“典韦,把奉孝叫过来。”
典韦讪讪道:“郭祭酒……可能去女闾了……”
曹操道:“我不管,你把他找来,让他穿上裤子办正事!”
……
董顺并不知道曹操要对付他,他现在正在太守府举办庆功宴。
除了徐晃,其他功臣基本都在,众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文远!再喝一杯!”董顺拉着张辽道。
张辽笑着摆手:“再喝就醉了,我明天还要去河东郡呢!那里只有荀先生和徐晃两个人,还真放心不下。”
“你就是不如孟起爽快!”
按理来说,河东郡的郡尉应该由马超来当,张辽应该坐镇大本营。但让马超去河东郡,董顺觉得他还太年轻了,兜不住。
河内的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让马超当河内郡尉可以让他锻炼一下,培养能力,而河东形式复杂,需要一个老练的人,非张辽莫属。
庆功宴上,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就是于夫罗。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董顺和部下们有说有笑,嬉笑怒骂。他不是第一次来中原了,他见过不少太守,从来没有哪一个太守像董顺这样,对敌人杀气腾腾,对自己人和善可亲。
太守是封疆大吏,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你怎么能如此没有威仪?
董顺侧目道:“于夫罗,你怎么不喝酒?”
于夫罗硬着头皮起身道:“董太守的威仪,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董顺笑道:“威仪这个东西,其实不一定要靠摆架子,有时候只要杀人就能培养威仪,幸好我很擅长杀人。”
于夫罗乖乖坐下,彻底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