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李儒要改名换姓,为什么李儒假装不认识我。
为什么当我提及董太师的时候,他的反应那么剧烈。
这是否代表着如果我向董太师告发此事,会得到不少好处?
李儒觉得奇怪,我都替你介绍了,你不应该向郡尉行礼吗?然后展示自己的长处?
见王双一句话都不说,李儒隐隐觉得不妙。
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稍一思索便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但他并不慌张,从他把王双带到太守府那一刻起,事情就稳了。
在这太守府中,能进能退,要打有马超兜底,要谈有戏志才出面。
真撕破脸面,可别怪我李文优不顾故人情面!
于是李儒退到马超身后,紧紧盯着王双:“你想说什么?”
马超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手摸上了环首刀的刀柄。
王双决定说实话。
他摊手道:“文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保证不会向董太师告发,不然我也不会来太守府了。”
李儒叹了口气:“你没看错,但以后不要再叫我文优了,我现在姓陶。”
马超看了李儒一眼。
李儒道:“子全是我朋友,他不会告发我的。”
王双干脆坐了下来,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事已至此,我能见见太守吗?”
马超道:“君侯去洛阳了,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王双叹息道:“太守不在,我只怕没人能考校我的武艺啊!”
马超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王双是吧?虽然你是君侯的老乡,但你也知道,凉州人最喜欢为难凉州人!我马伯起会亲手考校你,然后根据你的表现,亲手给你授职!”
王双面色一肃:“敢问马郡尉大名?”
“征西将军马腾之子,马超!”
王双挠了挠头,马超不是字孟起吗……我们凉州人都知道,马寿成的嫡子是马铁,你一个庶子怎么就伯起了?
“好,那就领教马郡尉的高招!但比武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失手伤了马郡尉……”
马超不耐烦道:“一个凉州汉子,怎么那么啰嗦?你若是能赢我,我郡尉给你当!”
王双看了一眼李儒。按理来说,这时候李儒应该出来打圆场,阻止马超的冲动发言,并说“郡尉掌管一郡军事,岂能用来赌赛”云云。
但李儒并没有这么说,他的脸色毫无波动。
难道他认为马超赢定了?
别人这么想,或许是轻视我,但李儒跟我是熟识的,他应该知道我的武艺啊……
王双越发好奇,激发起熊熊斗志,拿着一杆沉重的大刀就跟马超前往校场。
“好教马郡尉得知,我腰间的流星锤也是我的武器,事先说明,并非暗箭伤人。”王双大方地展示自己压箱底的绝活,显然是颇有自信。
马超淡淡道:“开始吧!”
不少郡卒过来看热闹,其中不乏真心向武,想要见识更高水平竞技的人。随着鼓声一响,两人的表情都发生变化,一进入战斗状态,他们的气质都不同了。
秋风无情抽打在校场的演武旗幡上,王双握紧镔铁大刀的指节已然发白。
他的身材比马超高大魁梧,已是少有的壮士了,光是站着,就已经很有压迫力。
马超丝毫不惧,他单脚踩着石锁,玄色披风在秋风中裂帛般嘶鸣。
李儒忍不住腹诽:年轻人就是爱摆花架子,你在太守府办公,又没出门,背个披风做什么?
马超甩手丢开黑灰色披风,银枪斜指苍天!
众人轰然叫好,马超年轻俊朗,实力又强,样式做足,深得士兵们喜爱。
“斩!”王双暴喝突进,九尺身躯卷起风沙如龙,刀锋劈落时竟带起风雷之声。
这一式“雷走八荒”是王双的得意招式,他虽然没有领军打仗的经验,但单挑的经验很丰富,也很有实力。
然而,他的绝招却在触及枪缨刹那骤遭截断!
锵!金铁交鸣震得围观士兵们纷纷捂住耳朵。马超的枪杆如白蟒翻身,轻旋间卸尽千钧之力,枪尾顺势撞向王双肋下。
“呃!”王双踉跄后退,脏腑翻涌的钝痛远不及心头骇浪:明明是一杆枪,却拥有铁锤一般的力量!震荡之力穿透重甲直抵骨髓,王双痛得直皱眉头。
“再来。”战斗状态中的马超,声音格外冷酷。
只见银枪骤化暴雨,点点寒星笼罩王双各处要害。这位陇西比武第一的高手,此刻竟连挥刀格挡都迟滞如陷泥沼。
马超眼神如鹰一般锐利,枪尖每一次点击都精准啄在刀面同一处,沉重的大刀震颤如遭雷击,王双臂膀渐趋麻木,视野里只剩那杆撕破秋风的银枪——它不再是兵器,而是西凉风沙凝成的鬼魅。
“倒!”雷霆般的断喝炸响,趁着王双身形迟滞时,马超的枪杆如雷霆万钧般抽中王双后背!
他扑倒在地的瞬间,看见自己映在刀刃上的脸:瞳孔涣散、头发凌乱,所谓的陇西比武第一高手的尊严,在沙场武将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沙砾嵌入面颊的刺痛唤醒了王双的凶性,他嘶吼着掷出腰间流星锤,却见马超旋身腾空,枪尖轻挑便将铁链绞作麻花。
如果我强,那就是我用锁链绞住了你的长枪。
如果你强,那就是你用枪尖制止我施展流星锤。
答案显然是后者,寒光闪过,流星锤被高高挑起,随着一声闷响,王双那压箱底的绝活被深深嵌入校场的石板。
烟尘散尽时,银枪已抵住王双喉结。
王双面露不可置信,他今日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本以为自己作为陇西第一比武高手,就算遇上董素卿,也能打得有来有回,没想到就这么败给了董素卿的部下!
看来训练和切磋得来的武艺,永远也比不上战场中用性命堆出来的武艺。
士兵们高声欢呼,纷纷面露喜色,为马超喝彩。
获胜的马超居高临下地说:“你的武艺,在别处可以当个曲长,在我们军中,只能当个屯长,你可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未立寸功,已经做好从伍长开始的心理准备了。而且,败者没有资格提要求。
王双瘫坐在地上,问出了内心最深的疑问:“马郡尉武艺登峰造极,我败得心服口服!敢问马郡尉的武艺,跟太守比如何?”
校场中顿时为之一静,众士兵们都停止喧闹,屏住呼吸等待马超回答,他们确实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马超笑了笑:“我和君侯相识已久,我们平时切磋练手,共有一百二十一次。”
王双连忙追问道:“郡尉赢了几次?”
“零次!”马超面色平静地回答,“你说我登峰造极?但君侯的武艺,是我一辈子不能企及的。”
众皆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