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傍晚将至。
苏妙妙顾不得其他,又朝着县衙折返回去。
她这番回去将县衙里的官兵又吃了个惊吓,那将要褪去一身官服的县官老爷听得下人来报,说那苏妙妙又回来了,吓得手上的顶戴花翎失手掉在了地上滚了起来,县官老爷猫着腰身在后面追,样子实在滑稽。
“还不快叫你们老爷出来!”
苏妙妙等的不耐烦站在大堂上怒喝一声。
只听得那县官老爷扶着头上的顶戴花翎急急回道:“来了来了……”
边说边朝着苏妙妙这边小步跑来,浑身的肥肉一晃一晃,晃得人眼晕。
扑通一声跪在苏妙妙的脚前,急得满头的大汗,颤颤问道:“不知女才人再次驾临有何吩咐?”
苏妙妙瞥他一眼,也不废话便要开口问道:“我想问你,那采花贼的尸首……”
话未说完,只听府衙外鼓声如雷,响彻九天。
惊得苏妙妙与一众人皆朝府衙外看去。
“发生了什么事?”苏妙妙眉间轻皱。
一官差从衙门外一路小跑匆忙进了大堂。
一路上拉着长腔火急火燎的说道:“报——门外那妇人又来击鼓了——!”
听得那官差这般禀报,苏妙妙单眉轻挑。
“又?”
伏在地上的县官老爷眉头一紧,一脸的不耐烦,冲着气喘吁吁的官差摆摆手“去去去,打发她走了,真是烦人!”
那官差颇为难为,一脸难堪道:“禀老爷,那女人说了,倘若你一日不管她的事,她便一日来这堂鼓下敲打,直到老爷您……”
县官老爷抬头难为的瞧一眼苏妙妙,那苏妙妙也不瞧他,只说道:“你起来罢,先处理了事情,我再与你问些事情。”
县官老爷一脸肥肉,笑脸应承道:“多谢女才人,多谢女才人……”
说罢,整理了衣着,戴正了项上人头上的顶戴花翎,朝着堂上的官椅走去,回身坐下之时又朝着苏妙妙点头哈腰一番,这番才敢端坐在椅子上。
苏妙妙朝着大堂两旁撤了撤,好于上堂之人留些位置。
片刻,只见一曼妙美妇人阔步走到了大堂上。
瞧她一身青罗衫,盘着发髻,面容姣好,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双目晶晶,神如秋慧披霜,大约也就二十三的年纪,正当好时候。
走起路来洒脱干脆,手中拿了一纸。
一路走来,走到大堂中央不卑不亢的浅浅跪了下来。
昂头仰视着堂上的县官老爷,直瞧得那县官老爷浑身的不自在。
苏妙妙站在一旁,瞧着眼前这位女子,倒多了几分喜欢。
“堂下所跪何人——?”县官老爷拉着长腔不耐烦的问着伏跪在堂下的人。
只听那女子开口清亮回道:“民女李长郡,家住西郊城外,民女此话回禀老爷不下八次之多,想来老爷比民女都还熟悉!”
苏妙妙一听来了兴致,这女子倒真是个爽快性子!
堂上县官老爷凝眉深锁,眼下不耐烦更加着重。
“可还是为了那事所来?”
县官老爷瘪瘪嘴问道。
堂下洪亮的嗓音说道:“正是!”
那县官老爷一脸的唾弃“你说你这女子,莫不是没读过女则?却不知收敛收敛自己的欲念,丈夫去世,你应当为其守寡,那才算得上是个好女子!”
说罢,又指着堂下那女子说道:“不知廉耻,不知女子之道也,与那淫妇有何区别!我看你就是荡妇一名!”
县官老爷如此羞辱,堂下女子脸上倒多了几分倔强,不屈不挠昂头对道:“民女不知!民女改嫁怎就挂上了个荡妇的名声!”
“民女要嫁人!”
其五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苏妙妙瞧得仔细,对这女子生了敬佩之心。
她勾唇抿嘴轻笑,不自觉的赞道:“果真是一名刚烈女子,率真洒脱,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值得敬佩~”
堂上那县官老爷板起脸色,皱紧了眉头,怒指着堂下的女子“你休想!我东陵怎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自己闹着要再嫁的妇人!倘若再说下去,就判你个淫妇之名,将你浸猪笼沉了西荇湖!”
堂下伏跪的女子蹭的站了起来,脸色微怒,怒视堂上县官老爷一眼,咬咬牙终究也没说什么,撇过头去,不留任何回头的余地,洒脱快步愤然离去!
如此快的动作惊得苏妙妙与堂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叫做李长郡的烈情女子甩袖离去,不予堂上众人留半分情面。
苏妙妙深望那女子一眼,默默觉得,没想到古代女子也有勇敢追求爱情,自由的一面,且这般坚决。
再瞧瞧堂上肥头大耳的县官老爷,莫说他不通情达理,连改嫁这种事也如此难为一介女子,当真让人看了生气。
那苏妙妙想与这县官老爷为这女子争辩几句,可将要张口,忽得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只好将口中之事暂放,走上前来,直奔主题。
“我且问你,采花贼一案,那采花贼的尸首你怎么处理的?”
堂上那肥头大耳的县官老爷赶紧从他的官椅上走了下来,转眸一想,凝眉回道:“回女才人,这采花贼一案乃是皇案,已经交于钦差大人顾大人处理。小人哪能处理那么大的案子。”
苏妙妙连忙问道:“顾大人?哪位顾大人?”
“是顾清明,顾大人。”
苏妙妙喃言道“顾清明?”
忽得转眸想起,那日她与父亲出了皇宫,一路快跑好不容易追上她们的顾大人,顾伯父。
“是他?”
苏妙妙又问道:“那你可知顾大人在那座府邸?”
县官老爷毕恭毕敬道:“钦差府就在向南两条巷子,女才人抬头一瞧便能瞧见。”
苏妙妙听了他的话,也未回他半句话,回转身子,夺了门框便出了府衙。
趁着还未夜色降临朝着南面快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