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兮今说潘子洋这事,很有可能是被占了窝的狐狸搞鬼。
而狐狸白天是不会随便出现在人前的,所以他让潘子洋晚上再来。
林夏看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背着衣服准备去学校,结果在大家一起往外走的时候,潘子洋不小心一脚踢翻了一个头骨。
一瞬间身后山林风声大作,摇曳不止。
等她伸手挥开飞过来的风沙后,发现原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张兮今?”
“潘子洋?”
“你们在哪儿?”
她双手抓着背包边喊边往树林里跑去。
因为要修房子,所以这边有6、7万平方米被推土机清理过的黄土地。
所以在这块没有任何遮挡的泥巴地上没看见他们,那就一定是在周围的树林里了。
在看不见他们的那一瞬间,林夏脑袋里就冒出了两个想法。
一,这里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把他们给弄走了。
二,自己看见的全是障眼法,真正不见了的是她。
现在,她必须先判断属于哪种。
在树林里健步如飞的时候,树林里带刺的杂草藤蔓,把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胳膊划出了许多细小的口子。
林夏却根本没有察觉。
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震得她头昏脑涨。
一圈,两圈,三圈。
没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没有任何活物留下的痕迹!
体力随着时间流逝,林夏不得不放弃寻找,回到在树林间格外显眼的没有植被覆盖的黄土地上。
在一只脚刚刚踩上黄色泥土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恍然一变。
原本空荡荡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口字形的小学。
学校的房子外面没有贴瓷砖,是一排低矮的泥巴平房。
小小的泥泞操场上,时不时有一两个老师相伴走过。
除此之外,整个学校安静地像是没有人一样。
林夏朝敞开的窗户往里面一望,一个个小脑袋正乖乖趴在小桌子上睡午觉。
讲台上,有老师在看着孩子们。
讲台下,有一两个皮猴子在偷偷嘀嘀咕咕,玩石头剪刀布玩得正开心。
这样美好的场面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因为她很清楚,这些人多半都不在了。
不然,她是看不见的。
果不其然,宁静美好的校园在下午午睡结束的铃声还没来得及响起之前,就地动山摇。
那些睡梦中的孩子甚至还来不及睁开惺忪的小眼睛,就瞬间被垮塌的山体永远压在了另一个世界。
林夏看着他们拼命想从泥沙里爬出来,看着他们用根本碰不到实物的手不停地挖啊挖,直到多年后的今天。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死的是我不是别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想活着,我要爸爸妈妈……”
“哥哥,我害怕……”
山下所有人的声音在林夏耳朵边交织,有恐惧,有愤怒,还有怨恨。
他们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叫嚣着狂吼着——“凭什么你能活着我却要死?”
外面,张兮今右手执剑,一把黄符纸用力洒向空中,桃木剑用力刺向三步外的潘子洋。
潘子洋眼中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
“呵,当年杀不了你爷爷,今天杀了你小子我也够本了!”
因为顾忌潘子洋的身体,他也不敢出死力,一来二去就落了下风。
“还真是张德昌的孙子,一样妇人之仁!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送你们张家最后一程!”
说着,他扬起手上的石头朝张兮今的头上砸去。
砰——
“我让你欺负我老大!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尤捷拿着木棍使劲往晕过去的潘子洋身上砸,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
回过神来的张兮今赶紧阻止,这再砸两下可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你们怎么来了?”
尤捷:“小柳说你们遇到危险了,这不,我就马不停蹄下山了,够义气吧?对了,怎么没看见林夏?”
“她不见了。”
“不是,怎么能不见了呢——是不是这家伙搞的鬼?”
不等他说话,尤捷转身就去车上拿绳子捆了潘子洋,一盆水把他给浇醒。
“说,把林夏弄到哪儿去了?”
潘子洋疼得龇牙咧嘴,一脸茫然。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少给我装蒜,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你把林夏弄哪儿去了?”
潘子洋急得脸发红,一个劲儿解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尤捷不信邪,拿着木棍一晃一晃地吓唬他,非要逼问出什么消息来。
所以林夏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尤捷要拿棍子去揍潘子洋。
“住手!你们这在干什么啊?”
她好不容易才出来,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看见她出现,尤捷眼睛一亮,伸着手就要扑过去。
却看见一个白绒绒的脑袋从她怀里钻出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这什么玩意儿?”
林夏撇嘴。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刚才要不是自己强行拉住这家伙,它能把京城的鬼全都给撕碎吃了。
她转头正想咨询一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张兮今,突然发现对方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我脸上有泥巴吗?”
林夏抬起右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刚才这个白色的家伙太暴躁了,她的确是费了点力气才抓住。
大概是那个时候把泥巴弄脸上了吧。
张兮今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直直朝她走来。
林夏觉得那气势有点像电视里皇帝气势君临天下的特写镜头。
她耐心地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才举起手里的白绒球。
“你认识这家伙吗?”
张兮今没说话,就这么伸手把她给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喂,你——你怎么了?”
本来想开玩笑的林夏,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她朝对面的尤捷眨了眨眼睛,用口型问发生什么事了。
尤捷摊手,指了指潘子洋,表示只有那家伙才知道。
[滚滚,他怎么了?]
[爹地刚才差点被那个坏叔叔用石头砸死,肯定是被吓坏了!]
小柳:[就是就是,那人太坏了!掌门夫——夏夏,你要好好安慰一下掌门,不然他该留下后遗症了!]
小燕:“……”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林夏朝他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伸手轻轻拍张兮今的背。
“乖,不怕啊,你看现在他不是被捆起来了吗?咱们待会儿一起揍他给你报仇哈!”
潘子洋:“我、我怎么他了我?”
明明他才是最惨的那个好吗?
弄清楚两边发生的事后,林夏交代潘子洋回头把底下的尸骨都给起出来安葬好。
“我一定照办,只不过到时候超度的事,可能还是要麻烦张道长了。”
潘子洋捂着脸,一说话就痛得龇牙咧嘴。
林夏瞪了一眼尤捷。
“那是应该的,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特殊,你看这……”
“放心放心,钱一分都不会少!”
“那就好——咳,我的意思是说问题解决了真好,那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回山路上,大家就白绒球的品种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尤捷:“这绝对就是野猫,你看这爪子,还有这胡须!特别是这蠢样儿,不是猫我跟你姓!”
林夏紧紧按住朝滚滚他们扑过去的毛绒球。
“你见过哪只猫会追着鬼吃的?”
“这太初山连你们都能有,说不定她也能修炼成精呢?”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
感觉哪里不对。
“废话,当然是你夸你的。不过老大,你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吗?”
“喵呜!”
毛绒球突然蹿起,一巴掌拍在尤捷脸上。
“嘶——看见了吧,你们都看见了吧,这蠢货不是猫还能是什么?”
毛绒球高高竖起尾巴,傲慢地扭过头拿屁股对着尤捷。
“嘿你小子信不信我今晚把你焖了?”
林夏看着他们闹腾,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
今天那个俯身在潘子洋身上的东西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会对张兮今做什么。
还有就是这只——姑且算是猫吧。
虽然现在看着就是个傲娇的猫主子,但今天他扑鬼吃的样子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如果他真的是太初山的生物,那这座山里是不是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幸好谜底很快就解开了。
猴哥在晚上找到她,说好像有一只刚出生的小神兽钻进了寄给她的那框桃子里,问她看没看见。
“在我这里,不过他好像不太愿意回去。”
林夏瞅了眼躲在自己背包里的雪团子,感叹了一句他老妈带孩子还真是心大。
“那你就留着养吧,我刚问过白泽了,他说既然这样就送给你了。”
“这样不合——等等,猴哥,你刚才说谁?”
她是不是幻听了?
“白泽啊,对了,晶晶衣服选好了,这十套都要。”
林夏愣愣地把订单告诉蜘蛛精,等到学校门口都还有些恍惚。
这个赖在自己兜里睡觉的跟茶杯犬差不多大的雪团子,是神兽白泽的后代?
夭寿!
就算这不是最出名的那只跟着轩辕黄帝的白泽,但也很逆天了好不好?
这货她能养得起?
真的不会跑去动物园抓狮子老虎吃吗?
不行,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他给送回去!
这时,小白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抱着小爪子用脸蹭了蹭她的掌心。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