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的孙平,彻底惊愕了。
他突然意识到,发生在女鬼身上的事情,或许正如她戏词中唱的那样,乃是人间惨剧。
而那死去的李明和另外一个女人,恰好又是那惨剧的根源所在。
“哎……”
一声幽幽叹息后,女鬼拉开了和孙平的距离,转而望着远处的凄凄月色说道:“曾几何时,还是你的爷爷将我安置与此,说来,我也真的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也不可能有机会炼化鬼身,报得此仇。”
“你果真认识我的爷爷?”
打从一开始,女鬼提及孙家后人的时候,孙平就预料到,这个女鬼应该接触过自己的爷爷。
现如今,女鬼亲自承认此事,也让他更加笃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事,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也说不定。
“是啊,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他起先是准备灭了我的,可当他得知我悲惨的遭遇之后,便允许我等待复仇的机会。”
“我也曾答应过他,一旦大仇得报,就会主动离开人世,现在也到了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可好巧不巧的,我竟是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所以我才会大张旗鼓的将你引入这镜中的世界。”
“你究竟所为何事?”孙平追问道。
“为了报恩。”女鬼恳切道。
“报恩?”
“不错,报你爷爷对我的恩情,同时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些关于孙家的过往。”
说到这里,女鬼停了下来,一双淌血的眼睛,沉沉的注视着孙平。
虽然孙平眼神凝重,但他还是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一份赤诚。
也是这份赤城,让她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了。”孙平有些急切的说道。
可那女鬼显然不打算这么快就告诉孙平一切,而是幽幽说道:“既然我将你引来此处,自然不会食言,不过在那之前,我还需要解答你心中另外的一层疑惑。”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二人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那是一个相对久远的故事,距今已经五十多年的时间了。”
“想来,你在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应该感觉到这个院子是做什么的了吧?”
孙平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重的又看了眼这个荒废的院子。
虽然院子整体破败不堪,可他还是从这破败的院子的气息中,想到了当初的辉煌。
霎时间,时间好似定格。
紧接着,孙平更是听到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而在这声音的则是一连串的戏腔,那种非常久远也是最为纯正的戏腔。
“这里,曾经是一个戏园?”品味着心中戏曲的同时,孙平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错,曾几何时的这个院子,的确是当时最为出名的戏园,而你也如你的爷爷一样,对戏曲有着生来的敏锐感。”
“而我要跟你讲述的故事,也是从那个戏园开始的。”
说到这里,女鬼再无保留,将发生在她身上的凄惨往事,如实讲述给了孙平三人。
正如女鬼所言,于五十多年前,这里是当地最负盛名的戏园。
戏园内,不仅有着当时的大部分名角,更有着一个艺名为玲珑的青衣女子。
那女子,是戏园的头牌,也是当时极富盛名的美女。
不少商界大亨,乃至各地军阀,都对她垂涎三尺。
奈何,这个美女,却偏偏选中了当地的一个小工,一个一穷二白,人人唾弃的小工。
没有人知道,二人是如何相遇并相知的。
但当所有人都得知他们的感情之后,却没有人送上祝福,唯独戏园的众位名角。
于是,这对恋人顺理成章的将她们的喜宴,放在了戏园里。
之所以选择戏园。
一来,是为了隔绝那些富商军阀的骚扰。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对恋人不喜欢热闹,只希望得到他们重视之人的祝福。
而对于从小就生活在戏园的女人而言,戏班的众人,就是她的亲人。
至于那个小工,就更是如此了。
他本就是一个孤儿,迫于生计,才会靠苦力赚钱。
能够得到玲珑的青睐,已经是他三生修来的缘分了,又怎会在意其他?
奈何,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不公平。
那些富商军阀手中掌握的权利,又岂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一个小工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与死人无异。
便是戏班的头牌玲珑,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也仅仅是他们的玩物罢了。
可就是这样一件玩物,却触动了他们的底线。
他们可以允许自己不珍惜这个玩物,却决不允许自己的玩物落在别人的手中。
而那个时候,对玲珑最为上心的又恰好是当地最大的军阀,所以在得知玲珑举办喜宴时,那军阀彻底怒了。
他暗中勾结附近的强盗流氓,让他们去破坏玲珑的婚礼。
不仅如此,他还明确表示,一定要将玲珑选择的男人大卸八块。
至于玲珑,就由着这些强到流氓去了。
既能得到不菲的报酬,又能够得到美人,这些强到和流氓,自是欣喜若狂,
于是,在玲珑婚宴当晚,他们便出动了。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玲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情况,倘若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抽身。
而死亡,也就在 那一晚注定。
喜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戏班的班主,便以长辈的身份让玲珑先行回到房间,等待自己的夫君。
那个时候的喜宴就是如此,妻子要早早回到房间,等候自己的丈夫。
反观那苦工,则是在戏班的祝福下,喝得酩酊大醉。
可即便如此,戏班众人也不愿放他离去,哪怕等待男人的是洞房花烛夜。
戏班众人,纷纷以长辈的口吻,教训男人一定要好生照顾玲珑。
她能够为你放弃荣华富贵,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男人自是点头应承,终于在轮番的祝福之后,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