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宅,已完全荒废。
两侧被火烧毁的房间,好似在诉说着当晚的遭遇。
便是那地上的杂草,也长的有半人高了,行动起来极为困难。
可即便如此,叶秋生也依旧在这样杂草丛生的院落里,寻找着什么。
叶秋生不敢叫喊出生。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默默地在草地上走着走着。
‘咔嚓……’
可突然,他像是突然间踩到了什么,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下意识的,他低头看去。
这可以看,他哪里还能淡定?
只见脚下的杂草丛中,竟然躺着一具腐烂严重的尸体。
那弥漫四周的腐臭气息,直呛得叶秋生头痛不已。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蹲下身去,仔细检查起了这具尸体。
不知为何,单单是看着这具尸体,他就有一种熟悉的错觉。
“啊!”
在检查尸体的过程中,他果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布袋。
布袋本身并没有稀罕之处,可布袋外围的那一圈花纹,却让他泣不成声。
因为那圈花纹,赫然是白凤兰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啊。
而且,还是白凤兰当着他的面,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哭泣中的叶秋生,颤抖着将布袋捡了起来。
那个瞬间,他不自觉的响起了凤兰在纹绣花纹时说过的那番话:“叶郎,这个红布袋,是我一针一线缝起来的,你曾说过,要将我们的定情信物,放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家具中,所以我便绣了这个布袋,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只要是凤兰你绣的东西,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
“呸,贫嘴。”白凤兰虽然碎了他一口,却依旧没能掩饰住脸上的笑容。
等红布袋绣完之后,他二人紧紧相拥。
而后,二人更是彼此交换定情信物,并将它们装入了布袋之中。
那所谓的定情信物,竟然是一锭碎银。
只不过这锭碎银被一分为二,他二人各自持有一半。
“啊……”
想到这里的叶秋生,哪里还能控制住心中的悲切之情?仰头哀嚎了起来。
那距离饿的嘶吼声,竟是让他喉头一甜,直接就突出了一口鲜血,差点就晕死了过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倔强的守着那具腐尸,并小心翼翼的检查起了其他地方。
经过他细致的检查之后,他最终确定这具腐尸,就是自己心爱的白凤兰。
于是,他强忍着痛苦跟无助,将白凤兰的尸身埋在了白家的宅院,并为其立碑,刻字。
那碑文,赫然就是:“爱妻白凤兰之墓。”
……
将手中最后一簇花草放于墓前后,叶秋生终是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之后,他便冲亡妻白凤兰的墓碑,重重扣了三个响头。
待起身之后,他的额头处,已经鲜血横流。
“凤兰,你为什么走的那么早?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等我向你赔罪,等我带给你的好消息呢?”
“那晚,我孤注一掷的请求他们不要伤害白家的人,可最重我晕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之后,悲剧已经发生了,你可知那个时候的我,一心求死?”
“可最终,我还是忍了下来,并成功的杀死了悍匪和戏班的所有人。”
“凤兰,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所以你也不必带着怨与恨离开这肮脏的人世间。”
“不知黄泉路好不好走?但你不要害怕,我会永远永远都陪着你的。”
“等我把最后的事情做完之后,我就会下去陪你的,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孤独,因为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
说罢,叶秋生起身离开了白宅。
他具体做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等他再次来到白宅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可此时的他,却好似变了个人一样,胡子拉碴不说,便是整个人也憔悴的厉害。
他又一次跪在了白凤兰的墓前,又一次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次,他又陪着白凤兰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感动处,他依旧难掩自己的泪水。
直到天色昏暗,直到晚间寒风凌冽,他才止住了哭泣。
可此时的他,眼神却是陡然一变,而后轻抚爱人的墓碑,幽幽道:“凤兰,我来了,希望你走得慢一些,接上我。”
说罢,叶秋生举起一旁的匕首,便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顷刻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遭杂草丛生的土地,也染红了白凤兰的墓碑。
有风吹过,吹的杂草簌簌作响。
可这风,却好似拥有情感一般,竟是绕过了叶秋生的尸体,也绕过了白凤兰的墓碑,围着他们打转。
霎时间,天地变色,阴云笼罩。
直到白宅彻底消失,直到黄土掩埋了他二人的尸首,直到千百年后,一辆挖掘机挖出了叶秋生化作枯骨的尸体,白凤兰的魂魄才再一次被唤醒。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依旧吊着一口怨气。
在没有看到叶秋生的前提下,她终是抹不掉心中的怨愤,以魂魄的形式,游离在旧校区的教学楼之中。
因为她的出现,迫使青工大封锁了旧校区。
直到她的魂魄在,再次感受到叶秋生的出现,才借着光的阴暗面,将新旧校区给联系了起来。
随着这段记忆的结束,毛凯和白凤兰相机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二人,皆泪眼朦胧的看着彼此。
原来,他为了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啥事?
原来,她宁愿守在这一方死地,也要等待他的回来?
原来,那所谓的恨,不过是对他的思念。
原来,他兜兜转转,想要回到的地方,不过是埋葬她的土地。
原来,他们始终不曾忘记过彼此。
“呼……”
被这段记忆感动到的孙平和念初,无不长舒口气。
二人相互凝视,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那一抹对真情的震撼。
反观白凤兰和毛凯,虽然没有彼此相拥,却不约而同的拿出了留给彼此的定情信物。
那一锭碎银在毛凯手中,显得那般沉重。
那一枚硬币,在白凤兰手中,显得那般温润。
而此时的孙平,也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竟是不由自主的摊开了手掌。
原来,他的手中,还握着另外一半的碎银。
而随两块碎银合二为一,毛凯与白凤兰也再无嫌隙,终是紧紧相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