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听到“脚商”二字,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扭头便看到一个身着锦衣、打扮英气的姑娘朝着他跑来。
他问:“是你在叫我们?”
那姑娘点点头,两步跑到了几人面前。
她介绍道:“我是同济堂的少东家,程青谣。我想问问,刚才你给那个孩子吃的,是药丸吗?”
程青谣看着柳成,脸上带着点笑,看起来十分的随和。
她模样不过十八/九岁,打扮、着装都很英气,让人感觉十分好。
柳成点头:“是蜜丸。专治胃胀用作消食的。”
程青谣的眼神亮了亮,她盯着柳成手里还没收回的白瓷瓶,问:“那请问我可以买一颗吗?或者说,你们有多少这种药丸,我同济堂都可以包了!”
程青谣这话让柳成微微有些惊讶。
真是没想到,自己只是顺手卖了一颗蜜丸,就能碰上识货的人。
想到这个县里同济堂的规模,柳成迟疑片刻,点头同意:“我们带的药丸数量不多但种类比较繁杂。若是程少东家想要购入,我们可以谈谈。”
程青谣要的就是他这话,当即答应了下来,将几人带到了同济堂里。
就在柳成捡了篓子和程青谣商谈买蜜丸等物的时候,韩子枫的医馆也迎来了一位她意想不到的人。
“你是……叶萧?”
韩子枫盯着面前神神秘秘的少年,表情一时都不知道摆个什么样子出来。
她面前的叶萧初见时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不断用手扯脖子上围着的布,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
听到韩子枫的声音,他点点头,闷声闷气道:“快找个地方让我躲一躲,不然等下就有人……”
话还没说完,医馆的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声音。
叶萧如惊弓之鸟,飞快蹿进了韩子枫身后的病室,随即就将门反锁上了。
韩子枫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几个长得三大五粗、面目不太善的汉子走进了医馆。
为首的那个看向韩子枫,问:“小姑娘,刚才可看到一个这么高、眼睛圆溜溜的少年?”
韩子枫看着那汉子在自己的胸口处比划了两下,不知怎的,摇头道:“没有。你们是……”
那汉子听到这话,看了几眼四周,被韩子枫迷茫的表情骗过去了,道了句“抱歉”就转身离开了。
韩子枫走到门口,发现那几个壮汉一家家敲门询问,吓出了好多人围观的场景。
此时医馆里只有韩子枫在,程云婉被她叫去后面库房拿药包了,三个孩子也跟着瑛紫出门采购食材了。
整个医馆里,除了韩子枫就剩下病室里专心研究人体穴位的李长清。
她看了几眼那几个壮汉,转身敲响了病室的门。
“你躲的人走了,你是不是该开门跟我解释一下?”
韩子枫的声音不大,但透过了门传到了病室里。
病室里,李长清和叶萧面面相觑。
听到这话李长清连忙道:“你是师傅认识的人?师傅叫你呢。”
叶萧努了努嘴,扫了两眼李长清护在身后的、韩子枫订做出的木质人体模型,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面前的门一开,韩子枫就盯着叶萧道:“或许,你能跟我解释解释那些追在你后头的人是什么人吗?”
她的目光过于炙热,叶萧原本傲娇的小脾气都被吓得没影了,缩缩脖子。
半天吐出一句:“那是我、我爹派来的手下……”
“你爹的手下?”韩子枫重复了一声。
随即想到面前的这小子似乎是什么叶家漕运的少东家?
嘶……这是小孩叛逆离家出走的戏码?
正在韩子枫思考的时候,李长清将那具人体模型放好,走到了病室门口。
他看看叶萧,问:“那是你爹的手下为什么要抓你?”
叶萧宛若泄了气的皮球,瘪嘴不情不愿地答:“我从书院偷跑出来被他们发现了。我就一路跑到了这里,但又在县里头和他们不小心碰了面……”
原来如此。
韩子枫心里的疑惑迎刃而解。
她看了看叶萧,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医馆,突然轻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将你在我这里藏身的事告诉那些人?”
叶萧顿时愣了,回过神来就瞪了两眼韩子枫,眼里有些威胁:“你、你敢!”
他虚张声势的威胁并没有让韩子枫害怕,反而觉得有些意思。
那些追着叶萧来的人估计不会回来了,韩子枫指了指一边的长凳,道:“坐下来谈谈吧。”
“我跟你不是特别熟悉,并不想问你为什么偷跑出书院。”她话锋一转,“但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执意要跟妙心堂合作?还让我送信?”
没有经历过书院一事的李长清挠挠头,一脸的不解。
但他很明智地没问出声,只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韩子枫的身侧,与她一起看着叶萧。
叶萧看着两人统一战线,自己孤零零的样子,有些嫌弃。
他道:“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我不喜欢上学堂,所以就经常逃学……”
叶萧哔哔叭叭说了一堆。
韩子枫边听边提炼,最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就是一个有着叛逆心理的逃学小孩想要通过做生意来证明自己不是考科举的料子。
叶萧想做生意,以后继承叶家的漕运,但叶父却觉得泥腿子出身的他好不容易白手起家有了家业,不能再让儿子大字不识一个,便想方设法将儿子送进了书院。
结果叶萧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两父子之间又不会交流,三言两语就吵架,导致叶萧的反叛心极重,最后屡次逃学屡次被抓,和叶父展开了拉锯战。
叶萧神情有些沮丧,掰着自己的手指数数:“这已经是我第十次逃学了……”
“不过这次我并没有被抓回去!”他激动地坐直了身子。
韩子枫瞥了一眼他,冷淡道:“没被抓回去是因为谁?”
这话宛若一盆冷水泼在了叶萧的头上,将他稍微点燃一点的信心再度打击了下去。
叶萧眼睛慢慢红了,他微低着头,道:“我知道,因为爹爹患病,我们家的漕运地盘被别家占据了很多,生意也连年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