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片凋零，雪霜铺满地面。
郝摇旗率领的两千精骑正朝随州一带护送疫苗而去。行至中途，这支骑兵队伍渐渐慢了下来，一众明军士卒皆被道路两旁的景象所吸引。
只见官道两旁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这些尸体早已经冻成硬块，看起来已经死了好一段时间。
队伍继续往前走，越是靠近村落，这样的景象就越多。
“怎么会这样？”
郝摇旗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孩童，却亲眼目睹村子里的人因为疫病死了大片。
如今，他已步入壮年，却再次看到同样的场景上演。
“吁！”
郝摇旗勒住缰绳，停在原地。
“去村子里看一下还有多少百姓活着......把他们集中起来，给百姓们都接种疫苗......”
尽管皇帝的命令是送到晋王那里，可皇上一早就说过，若是碰到路上百姓的话，同样可以帮百姓们诊治。
不过，考虑到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郝摇旗直接派出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先行一步。
“你们要先寻找晋王！”
“找到以后把药给他.....”郝摇旗说，“我办完了这里的事情马上就来.....”
“诺。”
护送的五百人队伍走了。
郝摇旗则开始救助村民们。
令他意外的是，这个村庄里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多。等将士们把人聚集到一起之后，才发现偌大的村子仅仅只剩下十几口人。
“乡亲们，我们是皇上的亲军.....你们不必害怕！皇上特地让我把治疗疫病的药送给你们......”
“这些疫苗打了以后你们就能好起来......”
郝摇旗对着奄奄一息的百姓们解释道。
剩下的十几口人此时也没力气回答他了，郝摇旗也不在意，只是赶忙派人将疫苗给百姓们注射下去。
等到注射完以后，他又派一队士卒留下，还拿出了不少粮食，“你们几个先在这里陪着老乡们！等他们好一点之后你们再回到军中.....”
“这些粮草是给他们留的，你们几个先吃自己带的军粮，不够了就去随州找我要......”
“诺。”
下达完命令以后，郝摇旗很快就带人走了。
骑兵的行进速度还是很快的，翌日早上，他便顺利赶到李定国所在的军营。当他来到军营外面之时，除了皇帝亲军的骑兵们在巡逻之外，其余各处全都没有看到明军的身影。
“情况如此严重吗？”
郝摇旗带兵进入营地转了一下，果然发现大批将士都倒在了营帐中。
“冀成伯。”
来到李定国的帅营外面时，一个人迎了上来。来人正是李定国的副将靳统武，见到郝摇旗之后，他一脸兴奋地朝郝摇旗拱手。
“靳总兵，王爷呢？”
郝摇旗问。
“不必担心，王爷昨日已经打了疫苗......今天看起来好多了！军中的将士们也都按照军医叮嘱的接种过疫苗.....”
“这一次多亏了皇上，也多亏了您不远千里前来......请受我一拜！”
往日大西军跟大顺军的这些将领们多少还是有些不对付的。哪怕都是在永历朝廷下面混饭吃，可毕竟所属阵营不同，这些人彼此之间还是有些明争暗斗。
靳统武作为李定国的副将，对于郝摇旗这些人自然也没那么客气。
但这一回，靳统武一改之前的态度，竟直接冲郝摇旗拜倒起来。郝摇旗也不着急去扶，而是故意等对方拜下去之后才伸手去拉，“靳总兵，不要如此客气，我们都是皇上的人，都是给皇上当差的......”
“快起来吧！这是我应该做的.....”
靳统武虽然注意到郝摇旗的动作，这回却没有丝毫责怪，而是一脸感动地拉着郝摇旗，“翼城伯，走.....我带你去见王爷.....”
两人很快进入帅营之中。
此时的李定国已经苏醒过来，尽管看起来状态还是有些虚弱，可至少人已经清醒了。
见到郝摇旗进来，李定国脸上也露出笑容，“郝摇旗，孤就知道是你来了......快，让人给他看座！”
“晋王。”
郝摇旗冲李定国拱手。
“是皇上让你带药过来的吗？”
李定国问。
“正是。皇上知道您感染疫病之后可急坏了，当天就让我带着疫苗赶回来......”
郝摇旗说，“王爷，如今军中的疫病应当不必担心.....皇上说了，天花只能感染一次，好了以后就没事了.....”
“末将在来的路上看到不少百姓染病身亡，情况十分严重......不知道随州这边如何？可否需要救治？”
“若是严重的话，末将马上回去跟皇上要一批疫苗过来.....”
李定国听到这话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靳统武。
“老靳，随州城内的状况如何？百姓们可有感染疫病者？”
靳统武面露难过之色，“晋王，城内如今患病着恐怕十之八九......这两日末将看到不少百姓都推着棺材朝城外走，还有不少百姓更是裹着草席在城外掩埋尸体......”
“瞧这样子，恐怕情况只比军营更糟......”
李定国听到这话也悲痛无比。
“怎么会这样？”
郝摇旗见状站起身来，“晋王，既然情况如此糟糕，那末将必须马上赶回去.....”
“早一点带来药物，就能早一点让百姓们好起来......”
郝摇旗说，“末将留下一千骑兵在这里，由他们来负责值守......待营中的将士们恢复以后，王爷再把他们还给末将即可.....”
李定国点点头。
“这个人情孤记下了！”
“老靳，给翼城伯安排饭食，让他吃饱了再赶路......”
“末将明白。”
另一边。
六安爆发的瘟疫很快扩散开来，事实并没有如同遏必隆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百姓们确实有不少逃亡了江南，可有不少也同样逃到了江北。
这样一来，江北各州府顿时沦陷。
一时间，疫病开始大规模传播起来，连清廷的重镇淮南府都不幸中招，驻守此地的将士几乎大部分都感染了天花，城中百姓更是短时间内死伤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