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双眼瞬间瞪大,张嘴发出如野兽般悲凉的嘶吼声,眼中的泪水如雨下,痛苦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裴星璇望着这个呜咽哭泣的男子,他挣扎的厉害,人已经连椅子一起倒地了。
男子拿脑袋剧烈的撞击地面,砰砰砰,重重撞击,额头很快鲜血淋漓,他却还在痛苦的嘶吼哭泣。
“竹露,点他穴道!”裴星璇从未见过这样悲痛欲绝的人。
人的悲欢离合她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样绝望的痛苦,却还要苦苦挣扎的活着,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竹露一指点在对方穴道上,却被这人的内力震开,连连后退了三步!
裴星璇见竹露靠近不得这将自己封闭起来的男子,她只能举步走过去,在对方面前蹲下来,望着他轻声道:“你看看我是谁?”
男子抬头看向裴星璇,眼底却迸发出极大的恐惧!背着身上的椅子,对着裴星璇猛烈磕头,磕的鲜血飞溅!
裴星璇扶住了他,对他说:“我是猼雅珠的女儿。”
男子还要磕头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女,眼底浮现喜悦,却又是猛然摇头,剧烈摇头!
裴星璇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过于情绪不稳,她只能以手在他面前一拂而过,迷晕了他。
男子倒在了裴星璇肩上,他对裴星璇的攻击,竟是没有半分反抗。
竹露有些惊讶:“小姐,他为何一副任您处置,也不会有丝毫怨恨的……”
“也许,他是把我当成母亲了。”裴星璇叹了口气,让竹露过来为他松绑,把人抬床榻上去。
竹露上前为此人松了绑,把人扛起来,丢到床榻上。
裴星璇坐在床边,为对方清洗满头满脸的血迹,他方才似乎是在忏悔,是在赔罪。
可他为何忏悔?
为何赔罪?
难道当年发生的事,不是母亲不愿意跟他走,而是他背弃了母亲?
“小姐,接下来,您要把他送到哪里去?”竹露端着一盆水,站在床边。
“带他回丞相府,我要知道他是谁,他又知不知道当年母亲是为谁所害!”裴星璇如今谁都不信!
如果此人再丢了,她就更难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了。
竹露大惊:“小姐你要把他带回星月居,这……”
“他在谁手里,我都不放心,我必须要亲自医好他,问清当年的事,不容有半点差池!”裴星璇为他上药包扎好,便命竹露背上人走。
竹露无奈,只能听命把人背上,走!
……
裴星璇是一个人回的丞相府,竹露暗中带着人回到了星月居。
靳飞景整日藏匿,感觉自己都活成老鼠了。
当竹露又带回来一个人,他还挺高兴,这下有伴儿了。
可当对方醒来,一通发疯后,他觉得他一个清清静静也挺好的。
裴星璇把人绑在她药房里的特制床上,以帕子塞住对方的嘴,准备好银针,为对方开始施针。
男子在竹露和靳飞景捆绑他时,他反抗的很激烈,如果不是药物让他暂失内力,他早打伤竹露和靳飞景了。
可当裴星璇拈针为他针灸时,他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平静的像个待死之人。
“他这是看人下菜么?”靳飞景瞪眼道。
竹露淡淡道:“习惯就好。”
裴星璇为他施了针,又检查了他的喉咙,他没有中毒或声带有损的情况。
他不能说话,应该是太久没有与人说话,才会暂失了言语功能。
可他神智尚在,只是有些混乱,看她的时候,总像是在看待两个人。
难道,他还认识天玑皇后?
咚咚咚!大门被人敲响!
竹露转头看向门口一眼,又回头看向自家小姐。
裴星璇道:“去开门,别让人进来。”
“是。”竹露应声出门去了。
裴星璇又看向靳飞景道:“守好他,香别断,他不会醒来。”
“是。”靳飞景瞬间变得严肃。
裴星璇离开药房,回了房间去换下染血的衣裳,占了泥土的鞋袜。
竹露打开门,与来人说了几句话,便把人打发走了。
裴星璇梳洗一番,换好衣裳鞋袜,见竹露走进来,便问道:“什么事?”
竹露走过去,递上了一张红色请柬。
裴星璇放下梳子,接过请柬看了一眼,淡笑道:“德妃娘娘人都出不了宫,还办什么温泉宴,这怕不是在为二皇子选侧妃吧?”
竹露却是摇了摇头:“不是,这次邀请的夫人小姐都有,还有世家公子,是一年一度的宴会,因为玉泉山被皇上赏给二皇子的,这是二皇子三年前在秋狝时救驾的赏赐。”
“哦,这样啊?”裴星璇拿着这张请柬,在想着要不要去。
“小姐,您近日心情不好,去玉泉山庄散散心也好。”竹露提议道。
裴星璇不太想去,她想抓紧时间医好这个男子,从他口中得到当年的一点消息。
当年天玑皇后因巫蛊之术被打入冷宫,猼氏满门入狱,她母亲的死亡,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
一切的始因,似乎都与天玑皇后有关!
……
五日后
十月下旬,帝都的天气不算太冷,至少没有裴星璇前世所处北方冷。
而男子施针几日后,服了药,加上裴星璇日常陪伴,他倒是安静了不少,不再出现情绪过激的情况。
裴星璇也得知了对方的名字,他还会写字,他叫——忽应笑。
忽应笑服了药,安静的接受裴星璇为他施针治病。
“你声带未受损,你若是想说话,可以慢慢练习,比如朗诵诗词。”裴星璇收了银针,取了金疮药,为他洒在他新划伤的手腕上。
忽应笑望着眼前的少女,他沾水在桌上写:为何不问,我为何要自残?
裴星璇拿过纱布为他包扎着,淡然道:“人在痛苦到极致时,不是自残,便是伤人,很正常的事。”
忽应笑沉默不语了,这个孩子才多大年纪,怎会心境如此沧桑?
“前辈,我在查我母亲之死,我想去开棺验尸,可奶娘却告诉我,我母亲是火葬的。”裴星璇抬眸望着对方,她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忽应笑眼底浮现了无尽的悲伤,他受伤的手捂住眼睛,压抑的无声落泪,一滴一滴泪落在他深色的袍摆上。
裴星璇望着悲痛哭泣的忽应笑,她嗓子干涩的问:“所以,我母亲中毒而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谁又是真凶,裴康在其中……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