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冥听她又提起要他休她之事,他瞬间直起腰冷声道:“本王说过很多次了,这事休要再提!”
裴星璇在身心受折磨这么久后,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看向他愤恨道:“王爷,我的命在你眼里再是轻贱如草芥,可我也想活着!我不想再死一次了,那很可怕你知道么?”
没有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明白死亡是有多么可怕的!
没有人会想刚复活没多久,便再去经历一场死亡!
“小姐!”竹露心疼的抱住了自家小姐。
裴星璇浑身都在发抖,她冷静的够久了,真的冷静不下去了。
殷玄冥望着情绪崩溃的裴星璇,他想伸手抚她额头以示安慰,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转身离去。
“殷玄冥,你就是个王八蛋!你比狗都狗,你个混账东西的狗男人!”裴星璇气疯了的在后大骂殷玄冥,完全就是口不择言了!
山月和天河跟在王爷身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样骂王爷呢!
“明日,本王便接你回府。”殷玄冥终究还是给了裴星璇一颗定心丸。
“明日?”裴星璇有点意外,他这么快就能帮她脱罪了么?
“竹露,留下照顾好你家小姐。”殷玄冥留下一句话,人也就彻底离开了。
昆毅笑着走了,他可不敢招惹这位裴侧妃了,这根本就是北殷王的心头肉啊。
竹露在人都离开后,她低声道:“宋惠妃的孩子没了,皇上昏迷不醒,今日宋威审讯小姐您的事,我听山月说,似乎是永嘉公主背后挑唆的。”
裴星璇打量竹露两眼,蹙眉道:“你何时与山月这般好了?”
竹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小姐,你可别傻帽儿了!要是没有王爷授意,山月敢和我说这么多么?”
裴星璇十分惊讶道:“竹露,你何时这么聪明了?”
竹露小嘴巴一瘪道:“才不是我聪明,这话是我娘说的,她说王爷不会放任你被人冤死。否则,王爷身边的亲信……就不会对我泄露这么多事情了。”
“奶娘?”裴星璇倒是更惊讶了。
记忆中的奶娘泼辣强势,和庄子上的村妇差不多,一张嘴从来不饶人。
可那样一个性情张扬脾气暴躁的妇人,怎么瞧也不像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竹露见小姐不信,便更加压低声音道:“小姐,我娘深藏不露的,我一身武功都是她教的,只是在回帝都前,我娘让我发誓,除非是小姐生命真的受到威胁,否则我绝对不可以暴露我会武功的事。更是千叮万嘱过我,一旦出手,不能留一个活口,连尸体也要用化骨粉化的一干二净!”
裴星璇下意识吞咽下口水,她咋觉得这个奶娘有点像个杀手呢?
而且据她所知,这位奶娘似乎是她母亲临盆前两个月到了庄子里,还赶走了虐待她母亲的婢女,成了她母亲的心腹之人。
后来,奶娘就怀有身孕了,偏无人知竹露的父亲是谁。
所以,竹露比她小一岁,自幼父不详,受尽庄子上人的白眼。
“小姐,我娘的话不会错,她说王爷会救你,如今王爷果然一直在想办法为您洗脱罪名。”竹露已经把小姐的双手包扎好了。
裴星璇靠在凭几上,若有所思道:“竹露,你说殷玄冥留着我,究竟是图我什么?”
“还能图您什么,图您的金疮药,图您的麻沸散和止痛药呗!”竹露想想王爷之前的话,就觉得王爷真不是人!
裴星璇摇了摇头:“不是,这些东西的方子我都给他了,他可以召集一群医者帮他大量生产成药,根本就不再需要我日日忙死忙活为他制药了。”
竹露皱眉道:“是好奇怪,王爷对您忽冷忽热,哪位绛雪姑娘却对你掏心掏肺,你一出事,她就跑去骂了王爷一顿,逼王爷赶紧把您救出去。”
“雪姨去找过殷玄冥?”裴星璇真是有点百思不解了。
“是啊,绛雪姑娘去大书房闹了一场,满王府的人都知道了。”竹露起身拉上帘子,准备伺候小姐换身干净的衣裳。
“竹露姑娘,昆大人命小的给裴侧妃送热水来了。”外头传来牢头谄媚的声音。
“来了!”竹露又走过去,拉开了帘子。
牢头让人抬来的浴桶不算太大,可牢门还是进不去,他们都准备拆门了。
“能在别处沐浴么?”裴星璇并不想见他们如此劳师动众。
牢头想了想,点头道:“可以!您这边请,有劳您移步了!”
裴星璇被竹露扶着出牢房,迎着众多死刑犯羡慕嫉妒的目光,随着牢头向外走去。
“有钱有势就是好,犯了谋害皇嗣的重罪,在大牢里也能活的像少奶奶一样。”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吸引了裴星璇。
牢头拿着一根木棍,敲了敲木栏骂道:“你一个即将行刑的杀人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活该你被判凌迟之刑!”
“世道不公,官官相护,我若是不自己去报家仇,难不成还指望你们这群脑满肠肥的狗官为我主持公道么?”少年一脸无所畏惧的讽刺牢头,也是讽刺这个不公世道的达官贵人。
裴星璇不等牢头挽袖子进去打人,她便开口问:“你杀人,是为了报家仇?”
少年嘴里叼根稻草,稚气未脱的清秀脸庞上满是桀骜不驯:“是啊!他们那帮畜生,侮辱了我姐姐,杀了我父母,害我成了一个孤儿,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混到他们身边当狗腿子,在他们又一次为恶前,我毒杀了他们四人,割了他们为恶的凶器,哈哈哈……真是痛快啊!”
“死到临头还嚣张,活该你不得好死!”牢头一边凶神恶煞呵斥狂笑的少年,一边又担心裴星璇会多管闲事。
毕竟死的那四个人背后的家族,可都是帝都数得上号的世族。
裴星璇没有继续与少年闲聊,只是转身走了。
少年见裴星璇也怕事,不由一声冷哼:“方才骂北殷王挺厉害,我还当你多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个恃丑而娇的小女子。”
裴星璇依然没有理会少年,依然不疾不徐向前走。
少年顿觉无趣,也觉得心里气愤,索性倒在臭烘烘的稻草上呼呼大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