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二月,丞相裴康偶得风寒,请假在家休养。
皇上恩准,并命太医去为裴康看诊。
如此殊宠,当真令满朝文武羡慕不已。
可在裴康养病期间,却有人看到有一个像裴康的人,流连于烟花之地。
夏立肃对此上了一本奏折,弹劾裴康品行不端,欺君罔上,身为朝廷命官却流连烟花之地狎伎!
而此时此刻,裴康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裴丞相,我是真一日都不想看到你还能好好活着!所以下手急了点,重了点,你可要好好受着!”裴星璇穿着一袭黑纱裙,戴着一顶黑纱幂篱,亲手喂裴康服下一瓶药。
裴康剧烈咳嗽,眼底满是惊恐:“你、你又给我喝了什么!”
“当年你给我母亲喝了什么,我就给你喝的是什么。”裴星璇终究是心急了。
夜长梦多,听说裴康引以为傲的长子裴珏,要回来了!
在此之前,她要送裴康夫妇下去向她母亲叩首赔罪!
“裴星璇,你这是要毁了丞相府,你对得起你祖母对你的一片爱护之情吗?”裴康惊恐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
疯人塔,裴星璇怎可把他丢在这种鬼地方!
“祖母被你们裴家困了一辈子,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搭了进去,我想她比我更恨裴家,更恨你吧?”裴星璇已经走出去了,她也把一群疯子放了进去。
这群人是疯疯癫癫,可他们也有对危险的避忌。
比如这个黑衣女子,她很危险,连疯子也知道!
“这些人中,有楚颜害过的人,也有你害过得人,裴家人祸害的人,今日尽数来向你这位裴氏家主讨债了!”裴星璇走在幽暗的走廊中,她听见了裴康的怒吼与惨叫。
她,落下了泪水,心里痛的像被人撕碎了一样,她听见一个呜咽的声音在她耳边哭泣。
她一步一步走出了疯人塔,耳边的哭泣声渐小渐无声,她知道原主心愿已了了。
出了疯人塔,裴星璇眼角泪未干,她轻声说了句:“安息吧!”
身上的悲伤散去,似被春夜的风吹散所有的留恋与怨恨,化作了一场春雨。
一把伞撑在裴星璇头顶,她回头看去,是竹露。
“小姐,回吧。”竹露撑着伞,望着自家小姐,露出释然的笑容。
娘说的对,无论眼前人是谁,她都是小姐,她为姨娘报了仇,她活的耀眼夺目,很好。
“嗯,是要回去睡个好觉,明日可还有好戏要看呢!”裴星璇抬起手握住伞柄,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掩盖了疯人塔里的嘶吼惨叫。
她们二人冒雨离开,较快的脚步踩着水坑,笑容中是童年的纯真与无忧。
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
翌日
夏立肃又上奏参裴康,可皇上依然是派人找不到裴康的踪影。
直到大街上的一堆破席下,发现了一具不着寸缕的尸体。
京兆府的衙役去看过,死者正是裴康,死的多少有点难堪。
早晨出摊的人多,买早点的人也多,看到裴康死相的人自然也多。
“堂堂一国丞相,居然死的如此难堪,她可真够狠的。”胡索花在酒楼雅间中饮酒,对面之人,正是本该远去求学的祁景行。
“她为何忽然出手如此毒辣?”祁景行很了解裴星璇,她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救人,她会。
杀人,还是如此残忍的手段,根本就不像她会做的事。
“裴康这人表面正经刚正,可背地里却是虚伪无耻,你可知猼氏是怎么死的?”胡索花勾唇笑看着祁景行。
“她就算要为母亲报仇,也不可能把裴康恨成这样,除非……”祁景行看向了胡索花。
胡索花却是摇头道:“太细节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查到,猼氏是中毒而死,至于究竟是不是裴康下的毒?”
祁景行见胡索花直摇头,便也是叹气道:“她这次出手太狠,杀的又是一国丞相,朝廷不可能善罢甘休。”
“朝廷不会深究,毕竟裴康死的这么丢人,若是继续查下去,东启国岂不是要丢人丢出国去了?”胡索花饮酒道。
祁景行仔细一想,才想起来,三月时节,各国会派使臣来为皇上祝寿,皇上的确不会让裴康的事闹大。
“她被仇恨冲昏了头,应该不会思虑这么周全,一定是有人背后帮她计算好了一切。”胡索花的意有所指,便是——殷玄冥!
祁景行起了身,淡冷道:“她不会是殷玄冥的软肋,她已经被休了!”
“可这是皇上下旨休的,并非是殷玄冥休的她!”胡索花也起了身,重重将酒杯搁在了桌上!
祁景行端杯饮酒一杯,眼底一片猩红:“你想怎样?”
胡索花眼神阴鸷道:“自然是在有用的时候,借她性命一用。殷玄冥的存在,可是您最大阻碍!”
“他忠的是国家,不是君王,他根本不会在乎东启国是谁做皇帝!”祁景行猩红的眸子盯着胡索花。
胡索花却是勾唇冷笑:“他不在乎谁当皇帝,可他能允许你杀了萧云阙吗?”
“萧云阙恨透了皇室的虚伪,他也无心皇权!”祁景行的眸子更加赤红了。
胡索花笑了,笑他天真:“皇室中人,谁不想坐上哪个位置?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我的好少主!”
祁景行疲惫的坐下来,一手捂着额头道:“我很后悔,我当初就不该故意接近裴星璇,如果没当初……”
“这也是属下始料未及的,您算计了这么多愚蠢的女人,却偏偏对你一心利用的女人,动了心!”胡索花也后悔出这个破主意了。
早知裴星璇是这样一个红颜祸水,他初见时,便该要了她的性命!
“说再多,如今也已是无用,我自己的错误,我自己去解决!”祁景行握紧了拳头,心很痛,可该拔的刺,还是要拔出来!
哪怕是连皮带肉扯出来,也要把心上的毒刺剔除!
胡索花望着他的背影,担忧问:“您真的确定,要自己亲自出手吗?”
“我确定,我自己的错误,我自己来解决!”祁景行的眼神变得坚决阴狠,这就是他的有舍有得,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