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卫没有询问地址,就直接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濮芸侧头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默默推开门下去。
还是上次见面那家咖啡厅。
推门进去,濮月早就等在那了,戴着鸭舌帽,一副黑框眼镜,将她原本就娇小细腻的脸颊,一下子遮了大半。她左手臂的伤看上去也好得差不多了,看到她进来,表情始终淡淡的。
对濮芸,她说不出是恨还是其它。
她跟她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曾经,她是真的很照顾这个妹妹,心疼她的处境,无论是学费还是她说想要学调香,濮月都尽其所能地帮她!
可是结果呢?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三年前愚人节的那通电话,就是她得到的回报,哪怕如今的濮芸也成了受害者。
濮芸最近暴瘦许多,身上穿着的运动套装松松垮垮。
濮月挑眉,自从她人祖归宗后,始终都是衣着光鲜,非大牌不穿的。
咖啡已经给她点好了。
“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濮月表情极淡。
濮芸只是怔了下,但很快放低视线,脸色苍白着,什么也没说,端起来不过两三口就喝光。
“这是咖啡,不是酒。”
“都差不多。”
濮月细细打量她,以前的濮芸可是十分精致的,现在却糙得不像话。
“录音呢?”
濮月开门见山地问。
濮芸的表情微微变化下,很快又调开视线,“没拿到。”
“哦?”濮月只是盯着她,目光有丝犀利:“为什么?”
“被她发现了。而且,她一早就知道我和你是串通好的。”
“这不奇怪。”
濮月并没怀疑,连唯一亲姐都能算计的人,除了心狠手辣脑子自然一点也不笨。
只是,濮芸说没拿到,她是不信的。
有那么多次机会,她都可以轻松拿到宋兰晴承认犯下罪行的语音。可她说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怕自己也会暴露!
她已经给濮芸提供了一条简单的道路,要不要走,选择权在她。
“既然没拿到那就算了。”她的口吻很淡,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之后,她连一字都未提,跟濮芸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快要降至冰点。
她今天看上去状态很好,肤色白净透亮,面色红润。
濮芸掩饰性调开视线,濮月则端起面前牛奶,等她刚送到嘴角闻到那股甜腻的味道时,就嫌弃地皱起眉头,然后又放了下。
好甜。
她是想喝咖啡的,可某人不让。还自作主张就给她点了牛奶,还是儿童款的。
濮芸因为心虚,不敢与她对视。
“对了。”濮月突然出声,濮月将那杯儿童牛奶,推到她面前:“王年朝死了。”
“什么!”
濮芸慌地抬眸看她:“是……宋兰晴干的?”
“没证据,不好说。不过王年朝死了,被她囚禁的女人也失踪了。现在,知道内情的就只剩下你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注意安全。”
濮芸眸底尽是慌乱,宋兰晴着实成了她的噩梦,这段时间她夜不能寐,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她把斧头递给自己的样子!再加上濮胜平和张翠翠吵得不可开交,那座华丽的别墅,现下就跟牢笼一样,悬在她岌岌可危的脆弱神经上,指不定哪天就会彻底绷断!
“她还敢杀了我?”
她在问濮月,更是在问自己。
濮月着实认真想了下,最后诚心建议:“要不你试试?”
“……”
“宋兰晴这个贱人!”
她的骂声也很快吸引了餐厅其它人的注意,不时朝这边张望,看向两人总觉得会是场撕逼大戏。
恐惧过后是难以抵制的愤怒,濮芸已经被折磨得快要到崩溃边缘。两眼泛着诡异的色泽,一字一句:“我要弄死她!”
不就是坐牢嘛!
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嘛!
公司快没了,母亲出轨小鲜肉,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赶出别墅、赶出公司,所以,她现在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与其被宋兰晴那个贱人折磨得快疯掉,不如把她一块拽入深渊!
谁摔得狠还不一定呢!
濮月不及她那么激动,冷静道:“王年朝的死,她嫁祸给了杨万,而杨万是跟踪你才去的批发城。但这一切只是杨万的片面之词,警方在发现王年朝的死之前,他会守口如瓶。可一旦发现,第一次怀疑的就是他,他为了自保第一个会把你供出来。”
又道:“不用怀疑,他就是这么垃圾。”
濮芸张了张嘴,半晌才垂眸,骂了句:“操!”
此刻,马路对面,黑色轿车内。
阿卫噗哧笑出声。
“原来女人说脏话也这么带感!”
旁边的男人淡淡投来一瞥,“你是被她下降头了吗?”
阿卫坚起食指轻摇:“不是她,是money~”
男人扬唇哂一声。
咖啡厅内,濮芸骂宋兰晴骂得口渴,拿起桌上那杯牛奶又一仰而尽。喝过才后知后觉,眉头拢在一起,“这是什么?牛奶?你跑咖啡厅喝这玩意?”
再去看濮月,表情摆明在说“你真是个怪咖”。
濮月似笑非笑:“谁说不是呢。”
说着就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杯意式。
轿车内,方萧憋着笑,煞有其事道:“这个观点我不同意,跑咖啡厅喝牛奶怎么了?牛奶补钙强身健体,尤其是像濮小姐这样三天两头总受伤的,就该多喝点牛奶压压惊!”
说完,回过头一脸献媚:“老板,你说对吧?”
楚烈隽秀冷漠的脸上,却是表情未变,连记眼神都没给他。
这时,阿卫掏出一只录音笔:“记得把尾款付了。”
盯着那只笔,楚烈的眸色沉下许多。
方萧直接接过来,“行啊卫哥!”
阿卫却摆手:“这种小事完全体现不出来我的专业性。”接着去看楚烈,沉吟片刻,道:“其实你早就猜到了吧。”
楚烈将视线调向车窗外,“她现在在哪?”
“呵呵,说起你这位兰晴妹妹,心理素质还真是过硬!这会正按计划,参加学校的游学呢。”
楚烈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监听设备里传来濮月的声音:“服务员,一杯冰拿铁……”
虽然盯着宋兰晴一直也没有放松过,但也没放弃过对调香的学习。所以,靠咖啡续命那是常态,以至于渐渐产生了依赖感,每天都要喝上几杯。
直到被楚烈发现后,严厉制止她不许再喝。偏偏夏婆婆跟小核桃都听他的,一回头就把家里的咖啡全都收了起来,连颗豆子都没给她留。
好不容易有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