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卫的故事很简单,在一个叫AK的国际私人组织做事,通常都是负责全世界各个国家的商政要员。
除此之外AK也接一下类似押运的工作,这么多年了在第三世界倒也合法。
但是从去年开始,换了新老板后的AK开始改变了发展路线,接触了很多边缘化的生意。并聚积了大量财富,做为老板的紫崎靖川野心越来越大,开始有想在渗政的想法。
但是这就需要更多的财富做为支撑,所以他开始挺而走险,做了不该做的生意,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这就触碰到了关卫的底限,他果断决定离开AK。
但是作为AK的得力干将,紫崎靖川怎么会放他走?于是不管他怎样挽留,关卫就是铁了心要离开。紫崎靖川这个人表面讲着义气,实际是个心狠手辣的,关卫在AK那么多年,又知道他这么多过往,他怎么可能放他走?
可关卫在组织里一直都很有号召力,他就借最后一次任务,趁机诬陷他是卧底,是组织的叛徒。再加上惨死几名兄弟,关卫成了众矢之的。
濮芸一直都是安静地听着,关卫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知道,现实应该远比他说得还要凶险。
关卫说完后就看向她,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可濮芸一直都没什么反应,仿佛真的在听一个刺激的帮派故事。
等了半晌,还是他主动开口:“所以对你我很抱歉,因为我可能会给你的生活带来麻烦。”
“哦。”
濮芸还是这种反应。
这就让关卫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盯着她失笑道:“你能给点……呃,正常些的反应吗?比如说,惊讶?或者是害怕?哪怕你骂我几句,我觉得这都是正常的。”
濮芸认真想下他的话,说:“你说的什么AK啊,紫崎靖川之类,跟我的世界相去甚远,恐怕我没办法感同深受。不过,你刚才说的抱歉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别说你是被什么组织里的人追杀,就算只是个普通人,保不齐哪天会遇到个意外,人也就没了。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关卫:“……”
他居然……居然无话可说。
他又笑了,这次笑得是相当开怀。
自从离开AK回国后,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濮芸瞥瞥他,尽量唤起体内一种叫“同理心”的东西,强迫自己设身处地为他考虑。
最后,她说:“AK敢在国内搞这种事,是他们太天真,他们可能还不了解国内法制的严明,敢在这里搞事情就是自掘坟墓。”
关卫好笑地看她:“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谱法节目。”
随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他马上道歉:“对不起。”
“这没什么。”濮芸表现得比之前要释然许多:“我突然觉得,跟你现在的处境相比,我的这点过去好像并不算什么。”
“你真这么想?”关卫有趣地看她。
濮芸很认真的点头,他的世界是她不曾接触过的,正因为此她会觉得新奇,甚至,产生想要了解的冲动。
“你……你能跟我说一说吗?”她问。
“说什么?”他调整下姿势,侧过身看她。
“你以前的经历。”
“你确定你想听?”他说:“因为,可能有些会很血腥。当然,我并没有任何违背良心的事,但是你知道的,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对付他们,我们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到哪去。”
他在费力解释着,好像不想她误会似的。
濮芸应一声:“我知道。”
她已经摆出要听故事的姿态。
“好吧。”
就这样,夜半时分,两人在病房里说着一个又一个惊险刺激的故事。
直到天微明,濮芸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对不起对不起,你昨天才做的手术,我应该让你好好休息才对,不应该缠着你讲了这么久的故事,真是抱歉。”
关卫笑着摇头:“能有张床让我在这里休息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有一次我保护一位慈善家,当时我身中一刀,就在……这里,”他朝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情况紧及根本没有时间给我手术,我只能咬着牙自己进行缝合。哦对了,那种情况下更加不可能有麻醉药品了。”
濮芸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些只能在电影中看到的情节,没想到就实实在在发生在了身边。
“那后来呢?”她急问。
“后来,我自己把伤口缝合后,我就得赶紧起来继续工作,因为我的伙伴比我还要惨,他的腿断了,手也骨折了。”
“天啊!”
濮芸的眼睛瞪得溜圆,“我真的没想到,现实中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呵呵,是不是突然之间发觉,自己所处的和平世界其实是很幸福的。哪怕,人生不如意十之一二,可是你还活着,你喜欢的人也都还活着,至此再向前看,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濮芸怔下,垂下眼眸,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谢谢。”她说。
“没什么好谢的,要说谢我才是应该对你好好道声谢的,这段过去一直都在我心里,我好久没有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轻松把它说出来了。”
让它成为记忆,成为完整的自己的一部分,这种与过去和解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望着他,濮芸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很矫情,我的这点事跟你的比起来,简直就……没有可比性!可我还是每天伤春悲秋,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
“你要听实话吗?”
他认真的问。
“当然。”
“……是有点。”
“……”
濮芸敛下视线,嘴巴微微抿着。
让他说实话,还真是实话。
下一秒,关卫失笑道:“但是,你也做得很棒了,至少你没有破罐子破摔,你在努力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就很值得我敬佩了。”
“是吗?”她不大信。
一个做着全球大生意的人,会来敬佩她?
不过,他的话倒是听着令人心里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