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家有十猫2025-08-24 14:315,628

“现在你能做的。”沈弼的声音,清晰得如同手术刀划过玻璃,一字一句,精准地刺入纽璧坚的耳膜,“就是去求小林天望收下置地了!”

电话线仿佛瞬间被冻僵。纽璧坚下意识地握紧了听筒,那冰凉的塑料触感透过掌心肌肤直抵心脏。他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求?求那个乳臭未干的日籍华商?求他收下置地集团?这简直荒谬到令人喷饭!

那可是置地!执掌维多利亚港两岸黄金地脉的置地!拥有皇后大道中、告士打道众多核心物业的“地王”!是怡和洋行帝国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是整个英资在远东最稳固的权力象征之一!

他要把这头源源不断产奶的金牛,拱手送到那个靠着股市投机和漫画小报起家的年轻人嘴边?还要“求”着他吃下去?

滑天下之大稽!

“Peter!!”纽璧坚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和荒谬感,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嘶哑,“你是在开玩笑吗?要我,纽璧坚,怡和的大班,去向小林……天望?求他收购置地?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听筒里传来沈弼低沉的笑声,那笑声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充满了洞穿世事的冰凉。纽璧坚能想象出沈弼此刻的表情,嘴角微勾,带着一丝玩味和怜悯。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在替怡和、替你自己找一条最可行的退路。意味着你看清现实,纽璧坚爵士。”沈弼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真以为现在的置地还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还是那个能让所有资本都垂涎三尺的黄金猎物?”

“睁开眼睛看看吧!为什么那么多英资避之不及?为什么连你自己都要把它抵押出去换取区区十亿港币的救命钱?嗯?”

纽璧坚的呼吸一窒。沈弼的话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打着他潜意识里刻意回避的恐惧。

“霍英栋那个老狐狸,狡猾得快要成精了。”沈弼的声音继续传来,冷静地剖析着,“你真以为他被儿子争风吃醋的戏码冲昏了头脑?还是他霍家突然胃口大开,看上了置地这块‘硬骨头’?”

“他算得比谁都清楚!他就是看准了我们的恐慌!看准了所有英资都在担忧的事情——大陆!!”沈弼的声音陡然加重,清晰地吐出那个笼罩在所有港英资本头顶的魔咒。

“他算死了我们怕什么!怕被清算,怕资产被没收,怕百年基业一朝化为乌有!所以他才敢在这个时候出手,趁我们病,要我们命!趁着我们内部恐慌弥漫,趁着我们要从东南亚、从澳大利亚收缩自保的档口,狠狠地咬上置地这块肉!”

纽璧坚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办公室里昂贵的雪茄味突然变得有些呛人。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此刻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群窥伺的幽灵眼。

是的,这就是盘旋在所有人心头的阴影,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霍英栋的出手,时间点选择得如此精准狠辣,绝非巧合。

沈弼的声音放缓了些,但更具穿透力:“再看看这位你口中的小林天望。他是什么路数?我们汇丰的资金监测系统清清楚楚。除非他在日本或者其他地方的秘密银行账户里,还有富可敌国的储备,否则他动用的资金,在市场上吃进那7.5%的置地股份后,几乎已经告罄。”

“明面上,他那家靠着《龙JUMP》这个漫画起家的壳公司,账上还能剩下多少?”

纽璧坚心中念头急转。他回想起小林天望这几天的操作——高调宣布收购置地股份,与霍震挺在报刊媒体上隔空叫阵,持续制造负面新闻,最终砸下真金白银吃进7.5%。

目标呢?似乎仅仅只是要一个置地董事的席位?

“他的目标,”沈弼如同看穿了纽璧坚的心思,“看起来不过是一个董事席位。甚至可能只是一个临时的、用来‘出气’的跳板。”

“想想他之前对那些华资企业的手法,他低价吸入,制造话题,利用《亚洲日报》搅动市场信心,哄抬股价,然后悄悄又在高位抛出。每一次都是精准的买卖,赚得盘满钵满。”

“这次呢?这次他被霍震挺挑衅后,高调针对置地,把股价从66港币硬生生抬到了130港币,甚至昨天还收在136!如今突然宣布已经买够5%以上的股票,获得董事席位后,是肯定不会再出手的……他才不管置地的股票跳水不跳水,他只要董事席位和霍震挺比威风。”

“而且,在你反复拉扯置地股票的时候,我估计,他顺着你的节奏,不断买入卖出腾挪,从中更是获利不少。说白了,他现在手中的置地股份获得成本,均价一定不高……”

纽璧坚不得不承认,沈弼的分析鞭辟入里。这个小林天望,表面纨绔,行事嚣张跋扈,像个为争风吃醋一掷千金的蠢货,但其内核,每一步操作都冷静而精明,完全深谙金融市场的游戏规则,更擅长利用舆论操控人心。

他不是莽夫,是个高明的、懂得利用“痴情”人设掩盖其掠夺本质的金融猎手。这比单纯的疯子要可怕得多。

“所以,”沈弼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嘲弄,“一个像小林天望这样精明透顶的商人,一个能把市场当提款机、把舆论当武器的操盘手,你觉得他看不懂置地现在的窘境?看不到笼罩在置地上方那片名为‘大陆收回港岛’的浓雾?”

“你想主动把整个置地,20%的庞大股份,像天降馅饼一样送到他嘴边,求他全部吃下去,承担起这随时可能爆炸的资产?”

沈弼停顿了一下,给纽璧坚留出足够想象的空间,然后以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说道:“你信不信,现在主你动凑上去说:‘小林先生,求你收下置地吧!’你猜他第一反应是什么?”

他故意停顿,而纽璧坚闻言则是的瞳孔剧烈收缩,然后才听到沈弼继续说道:“他会立刻认定——是你们英资得到了什么内部绝密消息,大陆马上就要收网了!所以才急着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说不定挂电话前,还会送你一句:‘想坑我?下辈子!’”

“然后,他会毫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在挂掉你的电话后,立刻通知他的《亚洲日报》,明天头版头条就是:‘怡和洋行垂死挣扎,阴谋转让置地拉人下水!’或者‘惊天骗局!纽璧坚跪求小林天望吞毒丸!’”

“他不但不会接盘,反而会抓住这个把柄,更加疯狂地唱衰置地,把你、把怡和、把整个英资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你们的股票彻底变成垃圾!然后他大可以优哉游哉地,在更低的价位捡拾散落在市场的碎屑!”

纽璧坚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甚至泛出青紫色。冷汗彻底浸湿了他的鬓角和后背。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冰冷,窒息。

沈弼描绘的画面无比真实,每一个步骤都严丝合缝,直指那个年轻人冷酷而现实的商业逻辑。放自己在小林天望的位置上,面对这样一份“大礼”,第一反应也绝对是:“陷阱!巨大的陷阱!”

风险太过可怕了,那几乎是赌上身家性命以及未来的所有。一旦大陆那边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投入的巨额资金立刻化为乌有。

“还有,”沈弼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锤,不容置疑地敲下,“钱呢?他哪里还有钱?就算他被置地蕴含的巨大机会冲昏了头,有霍家那样的‘雄心壮志’,他的资金池也已经见了底。”

“收购7.5%,以平均130港币一股算,耗资已近四亿港币!这几乎掏空了他明面上所有能动用的现金流。吞下20%?那需要多少?至少十亿港币起步!你让他现在去哪里变出十亿港币来?难不成指望他的‘龙腾报业’一夜之间卖出上亿份报纸?还是指望他在东京那边的家族关系,倾举族之力输血过来?”

“他,没钱!”

啪嗒!纽璧坚感觉自己长久以来坚守的某个壁垒,被沈弼这一连串锋利如刀的分析彻底粉碎了。他无力地靠在皮质椅背上,昂贵的意大利真皮也无法带来一丝温暖。

沉重的挫败感和一种被彻底脱光审视的耻辱感,汹涌地冲刷着他的神经。置地,这个往日无上的荣耀,如今竟成了一个无人敢接的烫手山芋?甚至需要他去哀求别人才能甩掉?

“您……您说得句句在理。”纽璧坚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沙砾的摩擦感。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乏力。

沈弼的分析,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置地华美的外袍,露出其下深藏的腐烂病灶和未来的巨大不确定性。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求?面对一个既没钱、又被巨大风险笼罩的“猎物”,他的“求”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拿什么说服人家?拿一叠随时可能变成废纸的股票凭证吗?

电话那头的沈弼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反应,那低沉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玩味和催促:“所以,我的纽璧坚爵士?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认真琢磨一个方法说辞,来好好‘求’一下这位小林君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怡和还能活下去。”

“求?”纽璧坚几乎是呻吟般吐出这个字,脸上肌肉僵硬地扯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那是属于老牌殖民买办贵族最后的尊严在碎裂的声音。

“Peter,就算……就算现在我真愿意放下我这张老脸,抛下怡和大班和爵士头衔所有的体面,去‘求’他!我拿什么求?您刚才已经把路都堵死了:他没钱!风险也巨大到他根本不可能接!”

“我实在……实在想不到任何一点能打动他的理由和筹码!一个都没有!”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的绝望。

“呵呵……”沈弼的笑声轻松起来,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似乎在嘲弄纽璧坚这困兽般的窘迫,“资金?那不是问题。最大的障碍,我们汇丰来帮你挪开。”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笃定,“只要小林天望他点头,同意接手置地。汇丰,自然会为他提供足够收购这20%股份的资金支持。这笔钱,可以是贷款,也可以是我们为他的收购提供专项融资担保。”

“对于汇丰而言,无非是把怡和洋行欠我们的十亿债务,转接一部分到小林天望名下的一个实体头上。不过是集团内部的一次资产债务关系的转换罢了,左手倒右手。”

纽璧坚浑浊的眼珠猛地睁大!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一击!汇丰……竟然愿意这样亲自下场?!以往对华资企业,哪怕是李嘉城和包玉刚,这两个和沈弼关系最好的华人巨商,沈弼都未曾这般亲自介入过。

“而且,”沈弼的声音继续传来,像为纽璧坚即将黯淡的前路点燃了一盏灯,“你想想看,一旦由小林天望出面接手了置地集团,这个消息本身,对市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置地这个烫手山芋被一个外人接走了!意味着汇丰对置地、对小林天望,或者说他背后的资金支持者的信心!”

“更意味着……”沈弼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冷酷的算计,“小林天望和霍英栋那个老狐狸,他们之间刚刚燃起的战火,只会烧得更旺!绝对不会就此熄灭!”

纽璧坚的精神猛然一振!他瞬间明白了沈弼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的狠辣之处!汇丰出面输血小林天望,小林天望获得资金收购股份成为置地大股东。

这样做的直接效果有四:

第一,市场恐慌立即化解。置地的股权危机解除,股价必然稳住,甚至因为小林天望这个“财技高明”、“善于炒作”的人接手以及背后汇丰若隐若现的支持而反弹到更高点!

第二,汇丰安全着陆:怡和欠汇丰的十亿贷款得以收回,坏账风险消除。

第三嫁祸于人,未来“大陆收回港岛”的风险,由接手的小林天望承担!汇丰和怡和成功卸下了最大的包袱。

第四激化矛盾,最关键的是,霍英栋!他精心布局,利用儿子与小林天望的矛盾作掩护,想一口吞下置地这块肥肉。他绝对想不到,他最大的对手、他以为稳操胜券的英资核心——汇丰,会反过来把他精心算计的目标,转手塞进他们霍家的死对头小林天望的嘴里!

而且还是用他霍家挑起的置地股权之争,以及汇丰亲自提供的弹药来完成!这简直是把霍英栋放在火上烤,把他逼到一个必须和小林天望赤膊相争的位置!一场由英资导演、让两个强劲的华资势力,至少表面上是敌对势力相互撕咬的鹬蚌相争戏码即将上演!

“至于怡和,”沈弼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仿佛一位苦口婆心的老友,“纽璧坚,清醒点吧。你们现在自身的困境还少吗?澳洲煤矿的麻烦,伦敦的白银期货,东南亚投资的泥潭,还有欧美业务的不景气,哪一样不需要巨大的资金去填窟窿,去重整?”

“还死死抱着置地不放,用这块明知道未来风险巨大的资产绑架自己的流动资金和未来?这已经不是固守祖业,这叫自取灭亡。是愚蠢至极,不懂放手的懦夫行为!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沈弼最后一句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纽璧坚心头。懦夫?自取灭亡?

“放下置地!”沈弼的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壮士断腕,是明智的选择!去和小林天望谈!带着汇丰的支持去谈!好好谈谈价格。即使我们提供资金支持,股份转让也是有价的!”

“在70到80港币附近,或者更高一些?这个溢价你去谈!拿到手的这笔转让款,先干净利落地偿还清欠汇丰的十亿债务,彻底甩掉这个负担。剩下的钱,全部拿去填你海外业务的窟窿,去重整旗鼓。”

“把精力放在能真正为怡和带来稳定收益和未来的地方。置地?让它在别人手里发光发热吧,或者说……让它去承受该承受的风雨。”

沈弼的蓝图描绘得极其清晰……用置地换取活路和资金,抛弃最沉重的枷锁,换取未来翻盘的可能。尽管万分不舍,尽管屈辱万分,但纽璧坚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后,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得见的、能活命的路径。

总比明天股价崩盘、银行强行平仓、置地被公开拍卖、怡和声名扫地、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连锁雪崩要强上百倍!

书房里沉默了长达十几秒,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纽璧坚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屈辱、不甘、痛苦、算计、权衡……无数种情绪在他心头激烈地绞杀。

最终,一声长长的、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般的叹息从话筒中传来,带着疲惫和一丝尘埃落定后的解脱感。

“好吧……Peter。”纽璧坚的声音嘶哑干涩,但不再愤怒,只剩下认命的平静,“您……说服我了。就按您的……计划来吧。”

这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丝,但他终究吐了出来。作为怡和这艘破船的船长,他没有选择,只能弃卒保帅,不,是弃掉一艘豪华救生艇,换取留在主船板上的机会。

电话那头的沈弼,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很好。那么,爵士先生,现在是展现您‘诚意’的时候了。电话,尽快打过去吧。时间……不多了。”他提醒着交易场上的紧迫性。

“我……明白。”纽璧坚挂断了电话,昂贵的话筒被他轻轻放回底座,发出沉闷的响声。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维多利亚港永恒流淌的光河。

他望着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灯火,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衰老和无能为力。怡和,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远东洋行巨头,似乎正在滑向一个他再也无法掌控的深渊。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酒柜旁,手指颤抖着给自己倒了半杯纯麦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映出他疲惫而灰败的面容。

深吸一口气,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刺痛和短暂的刺激。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伸出手,缓慢而沉重地重新拿起了那个沉重的听筒。

指尖微微颤抖。他需要拨通那个号码,那个通向浅水湾三号的号码,去扮演一个前所未有的、屈辱的“推销员”角色,向那个他最看不上眼、如今却掌握着自己命运钥匙的年轻华人,低下他那高贵了半个多世纪的………英式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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