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听得骇然后退了一步。
——这样对宁杳杳太过残酷了，简直是如同地狱！
他怎么能，亲手就这样把宁杳杳送出去，看她今后再无做人的尊严？！
完全就是一个随意亵弄的工具！
兼具婢女、玩物、宠物、贱奴……等等的作用。
祁渊竟一刹呼吸得有点心痛。
不能！真的不能！
那宁杳杳将会下贱到了地下里去！！
生还不如死！
那白犀牛神使说的什么侍奉得好赏她活一两百岁……这等生活之下，活得长对宁杳杳来说哪是赏赐？应该是谴罚延长才对……
白犀牛却眼光睥睨，对他们这一群人，丝毫没有客气。
被索要的宁杳杳本人，倒是镇定，她娇嫩的唇瓣微动，像是欲言又止。
就这一下小小的细微动作，都能令白犀牛眼底的浓念更重了两分，目光势在必得地锁定了她。
“我说，我也是个成年的大活人，还是队伍的一份子，遇着这事儿，也得问问我自己的意见吧？”
最先出口的，竟然是宁杳杳。
她似是并未有慌张颤意，只是颇为无语地说：“怎么你们一副剧烈犹豫，要不要把我交出去的模样？！”
“我的自由和人身去向，是你们外人能随意决定的吗？”
宁杳杳有点好笑：“你们认真思考的样子，逗笑我了，挺理所当然的啊！”
好像把她当一只猪，决定要不要卖似的！
宁杳杳本人这一出声，就引来了龙卫们的注视！
他们一个个觑了眼祁渊，忍了又忍，居然还是没忍住地小声接话：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
“正是，这可是为了神物白犀牛角啊！站在面前的，可是神使白犀牛！有你凡人一个的选择么？”
“别说是白犀牛神使了，这里还有皇上在场！一国之帝，要下旨让某个平民百姓做什么，难道还不行？”
“对的……虽然是一路而来的同伴吧，但也没办法，以正事为重。”
“是啊是啊，白犀牛角可是国师亲口让皇上亲身前往寻找的神物，动劳了这么多大人物，一个普通村里女人……”
“好像确是不算什么。”
“不可能因为她不愿意，就真放弃白犀牛角的。”
这几个龙卫也不是多讨厌宁杳杳，但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要成全大局的话，牺牲宁杳杳也是合理的。
投向宁杳杳的目光，倒没有先前那一半龙卫的恶意轻视。
但全是暗戳戳的统一认为。
宁杳杳眼光刹那幽冷下来，更无语，他们真的认为，她会随意由人摆布啊？
这时，祁渊的脸色只见都苍白了两分，他面对“神使”白犀牛，的确是“低”了一头，竟有点无能为力。
他不会真眼睁睁见着，宁杳杳当场走过去，就要跪伏下来，在他们所有男人的面前，舔一舐白犀牛和……孟虎吧？
白犀牛的话，说得实在是太狠绝了。
祁渊再想命人，出去找另一个女人献给白犀牛，当前都不能了！
白犀牛清清楚楚地表示，他只有宁杳杳一个！
不行……真的不行，不能！
祁渊挺直站立的身躯微微颤、栗了起来，垂在身侧的大掌，也握成了拳，用力得青筋暴出。
但仔细一看，手也在抖着。
任谁都能知晓，皇上正在剧烈地“犹豫”。
一个龙卫偷瞥宁杳杳两眼，又去看祁渊，还是出声劝了：“皇上，虽然宁姑娘是无辜，但，谁让白犀牛神使只要她呢？”
“皇上，属下知晓您不忍，但一切还是今朝重要，朝廷重要啊！”
“对，皇上，您忘了国师说过的话了？天下恐怕有潜藏的危机，国师让您出来亲找白犀牛角，是要用于稳定天下的呀！”
“如此……只能牺牲宁姑娘了。”
“一个女子，和国家之比，难以抗衡！”
“是啊皇上，我等人也把宁姑娘当同伴的，但是，白犀牛角关乎整个今朝，甚至不仅仅只是皇上您一个人的事了……您也得考虑苍生百姓啊！”
龙卫们已然全相信白犀牛就是神使，因此，他们纵然面露恻隐之色，但还是同一观点，劝着祁渊。
祁渊：“…………”
他眼底流露出痛苦，满面都是抵抗。
他绝做不出献祭宁杳杳的决定！
但龙卫们有一句话触动到了他最紧绷的沉痛之弦：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关乎整个今朝的安定。
若白犀牛角，重要到关系着万千百姓的性命死活……
那另一头，是献出宁杳杳。他真的能不答应吗？
为了宁杳杳一个，不管不顾天下的变动混乱风云了？
祁渊眼眶都被逼得赤红。
他两眼红极了，甚至有了浮动的水润之色。
但祁渊仍然尚未发话，落下决定。
这时，龙卫们看到皇上的眼都红了，心下更是不忍心到了极点，一个龙卫深吸了口气，就转头看向了宁杳杳。
“宁姑娘，就当是我们的过错，委屈您了。”
几个龙卫交换意念，突地“扑通”一声，齐齐朝着宁杳杳，一个不落地全都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甚至发出了“砰”一声实打实的重响。
“但为了天下，为了今朝百姓们，没有别的法子，白犀牛角系着国运，系着江山安定，必须要得到啊！”
“还得是白犀牛神使自愿交给我们的。”
“求求您了，宁姑娘，只求您舍身为了大义，牺牲您一个，您去如白犀牛神使所言，做它和神使守卫……孟虎的婢女，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龙卫们面上深深地羞愧歉疚，但还是对宁杳杳卑微哀求了下去。
“皇上他绝不忍亲自送您出去的，他做不到亲口答应白犀牛神使。”
“所以我们代表今朝天下百姓们，乞求宁姑娘您，能不能自愿答应，自己走向白犀牛神使？！”
空气一片安静。
周围的人刹那都像死了一般，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宁杳杳面对那么多的龙卫，集体跪着她一个，一副她不答应他们就不会起来的阵势。
她先是一个怔住。
然后，深深地死皱起了眉头！
当场俨然就是逼宁杳杳一个女人，不答应也得答应的局面。
对面的白犀牛见此，酷似人性的眼眸里，流露出了一丝明晃晃的嘲笑之意，带着浓邪的幸灾乐祸。
仿若在看好戏。
就等宁杳杳，能如何应对。
但就在此时。
一直静默没有开过口的司夜，突地出了声：“谁告诉你们，它就是真正的白犀牛的？谁又告诉你们，它就是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