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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石二鸟容国公府门前，容家素衣白帆，门前的白帆上写着大大的“奠”字。
国公府门前，人来人往，神色肃穆，都是来祭奠沉冤昭 雪的老国公容青，以及前国公世子容泽的。
容瑕站在门口，一身天青色锦袍，挺拔玉立，姿容绝代，他朝着往来祭奠的客人们点头答谢。沉静得完全不像曾经那个恣意骄傲，明朗灿烂的少年。
彭南枝的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却迟迟未下。
流云问道：“世子，要去祭奠吗？”
彭南枝摇头，脸色 微沉。
前国公去世好几个月了，容瑕偏要在这个时候给前国公办丧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世子，容二公子他……不对，现在该叫国公爷了！”
流云改了口，再次问道：“国公爷这时候给老国公办丧事，不就是在昭告天下，皇上办错案子，错杀忠良了吗？这样，会不会触怒龙颜啊？”
彭南枝看了一眼流云，默默叹息一声：是啊，连一个护卫都能看到的后果，他容瑕能看不到吗？只是，他这样做，到底为什么呢？
国公府后院，容姳给老太君送来汤药，仔细地照顾着祖母用药。
老太君看她脸上始终没有什么笑容，不由得叹息心疼，“姳儿，我这有下人了，以后这些事就不用你亲力亲为了。”
“你有时间，就去找以前的小姐妹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容家遭遇此番变故，虽然重归其位，但府中人的心境，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要是不找个机会抒发出来，只怕积久成疾。
“祖母，您的事，姳儿不想假手于人。”
容姳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比在之前的小院里还要平静！
老太君看她，随即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
“祖母？”
老太君微笑着拉她坐到自己旁边，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姳儿，按理来说，容家昭 雪，你应该开心的才是，可为什么我感觉你心中好像还藏着什么结解不开？”
容姳垂着眸，脸上浮现一抹勉强的笑，“祖母，我没事，哪里有什么心结解不开？”
“谎话！”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佯怒着说道：“跟祖母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容姳抬头看去，祖母眼中的慈祥让她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容家出事前，父亲与她谈心的那日。
父亲当时看她的眼神，也是这样温暖慈祥。
可如今，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她忽然就忍不住了，泪水滚滚而下。
“祖母！！”
老太君心疼地将她揽过来，像是哄着儿时的她一样，哄道：“姳儿乖，姳儿不哭，什么事都过去了！以后，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了！”
容姳摇头，声音里难掩绝望和哀伤。
“过不去了……祖母，容家再也回去从前了！”
容家虽然重归其位，但父亲和大哥，终是没有了！
“祖母，如今二哥被封一品国公，那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得一个，跟父亲和大哥一样的下场？”
老太君没想到她想的是这件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带着连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的声音说道：“不会的，相信你二哥，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容二了。”
“祖母，父亲的下场，姜家的下场，还有之前那么多因为党争而死的官员……不管是恶的还是良善的，只要上位者的一句话，谁都得把命送出去！甚至连累全族……”
“清辞姐姐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她也没有犯错，她也不是恶人，可却要因为姜承的罪孽，赔上自己的一生……”
“祖母，做个普通老百姓不好吗？”
这个容府，就像一座镶着牢笼的大山，一旦进来，就会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
老太君拍着容姳的肩，缓慢而有节奏触碰，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姳儿啊，每个人的一辈子，都有自己的位置，也有自己的责任。”
“你问当老百姓好不好？没当过的，自然觉得好！可那些真的身处这世道最底层的人，他们真的会觉得当老百姓好吗？”
“当被欺负、被压榨，而无处出头的时候，你还会觉得当老百姓好吗？”
“若真的当老百姓好，又怎么会有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官场之路上走呢？”
“而上位者，他们住着豪华的宅子，穿着名贵的衣裳，享受人人跪拜优越……这些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容姳知道祖母的意思，只是，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她对上位者的身份，真的没了半点好感。
“你二哥所做的，也都是为了你爹和你大哥。你要相信，他其实也不在乎什么上位者的身份，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你爹和你大哥的清白！”
容姳点头，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
“至于清辞那丫头……”
老夫人沉郁的声音，忽然多了几分豁朗，“你二哥从来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不会让那丫头出什么事的！”
这场丧事，怕是他的一石二鸟之计。
一是报复皇帝的寡义，二是保住姜清辞的性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二孙子，似乎已经成长为比老大还要杰出的人物了！
要是稽江泉下有知，想来也会欣慰的吧！
……
皇宫。
满案上的奏折，被一道大袖狠狠地挥下，稀里哗啦的砸了一地。
“混账东西！”
一道怒喝声响起，顿时，大殿内所有太监宫女全部跪地：“皇上息怒！”
殿中站着几个大臣，听闻容瑕所为，皆是气愤不已。
兵部尚书赵有为上前拱手道：“皇上，容瑕行径乖张，这才刚刚为容国公翻案，就大肆举办丧仪，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老国公的冤屈！”
“他这样做，岂不是将皇上您架在火上了吗？”
“微臣以为，皇上应该收回容家的免死金牌，以示惩戒！”
旁边几个是赵有为的门生，纷纷上前附和。
“皇上，免死金牌是何等殊荣？怎么能给容二那样张扬跋扈的人？万一往后真的闯出什么滔天的祸事，难道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赦免他吗？”
景和帝听着这些话，本就汹涌的火焰又盛了几分！
“蠢货！”
“一群蠢货！！”
“这免死金牌刚赏下去，你们就让朕收回来？你们让天下人怎么看朕？让文武百官怎么看朕？”
尤其还是在出了判错案这个风口！
几个朝臣低下头去，纷纷不再说话。
他们也不过是想顺着皇帝的意骂几句容瑕而已。谁能不知道，这赐出去的金牌是收不回来的？
“这容家，秦家，姜家，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景和帝忽然想起姜承还在逃，或许这是个能让容瑕那小子安分下来的方法。
“去，宣容瑕和彭南枝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