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内,药鼎蒸腾的雾气与魔瘴纠缠不休。
药王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搭在苏晴腕间,浑浊的眼珠突然暴起血丝:“蚀心魔蛊分作三阴三阳变体!”
他接着道:“这三人,非得需要三种药引,九窍玲珑芝解寒毒,逆命还魂草续生机,太初混沌莲净魔根!”
他抓起案头的青铜药碾狠狠砸地,“可这三样,九窍玲珑芝生在幽冥血海熔岩缝,逆命还魂草藏于时间裂隙尽头,太初混沌莲更是只在混沌未开之地现真容!”
温铎的天泣剑“嗡”地出鞘三寸,三色灵气在剑脊上炸开细小的电弧:“药王,给我三日。”
药王沉声道:“最多也只有三天。”
温铎问道:“什么意思?”
药王道:“三天后没有药,她们就要死。”
温铎点头,转身时衣袂扫落药柜,数百个刻着古老符文的药匣轰然坠地,“就算要凿穿九幽,撕裂时空,我也要把药引带回来。”
药王道:“我相信你。”
幽冥血海的上空飘着浓稠如墨的雨,每一滴都像是远古怨灵的血泪,砸在温铎鳞片上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十二具白骨巨像从血海中缓缓升起,肋骨间缠绕的锁链坠入海中,惊起无数长着尖牙的血蛭。
最前方的巨像眼窝中鬼火暴涨,举起如山岳般的骨爪,掌心处赫然嵌着一颗跳动的人心脏——那是三年前失踪的玄甲军统领的遗物。
“吼——”
骨爪撕裂空气的尖啸中,温铎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飞龙变的鳞片瞬间覆盖全身,暗金色血液顺着鳞片缝隙滴落,在血海上开出妖异的黑色花朵。
天泣剑挥出的三色剑气带着雷火之力,却在触及巨像的刹那被幽冥之气吞噬,只在骨头上留下淡淡的灼痕。
“这些骨头被魔气祭炼过!”
暗灵珠在识海警告的同时,右侧的巨像已挥动骨鞭抽来。骨鞭上串着数百颗人头,每张脸都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温铎侧身避开,九曜移星步在血海上踏出金色阵纹,却见左侧又有两具巨像包抄过来,手中的骨盾上刻满魔族符文,盾面中央嵌着玄甲军的虎头腰牌。
“苏晴,寒安,秋白...”
温铎的声音被雨声掩盖。
他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总说的“等打完这仗,就回家娶你们。”
却没想到现在她们已经中毒了。
怒火冲上头顶,三色灵气骤然暴涨,温铎不再防御,挥剑直取最前方巨像的心脏。
骨爪与天泣剑相撞的瞬间,血海上空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巨像的指尖渗出黑色魔气,腐蚀着温铎的护体罡气,而温铎的剑上雷火之力也在灼烧着它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就在这时,后方的巨像突然喷出幽冥寒潮,那寒气比冰点更低,所过之处,血水瞬间凝结成黑色冰晶。
温铎险之又险地施展出“星陨步”,冰晶擦着鼻尖掠过,将他的一缕发丝冻成碎末。
可刚稳住身形,又有三具巨像同时攻来,骨鞭、骨矛、骨盾组成密不透风的杀阵。
他的衣摆被骨矛划破,露出腰间阿桂送的玉佩,却在此时,远处火山口的熔岩突然炸开,一朵莹白色的灵芝在火海中若隐若现。
九窍玲珑芝!
温铎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灵芝的根茎被熔岩包裹,每片花瓣都在吸收火山喷发的火气,花瓣上的九个孔洞正吞吐着灵气,宛如活物。
暗灵珠与雷火灵珠在识海共鸣,温铎的鳞片突然发出强光,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撞向拦路的巨像。
“给我让开!”
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温铎一拳轰出,竟将一具巨像的胸骨砸得粉碎。
其他巨像的攻击接踵而至,骨鞭抽在他背上,鳞片纷飞间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也没能阻止他的步伐。当他冲破包围圈时,十二具巨像已有五具碎裂,剩下的七具正发出不甘的嘶吼。
火山口的温度高得惊人,温铎的鳞片开始融化,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
可他的视线始终锁定着那抹莹白,暗灵珠疯狂运转力量,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魔气护盾,勉强抵御着熔岩的灼烧。
就在这时,熔岩中突然翻涌出血色气泡,一只缠绕着锁链的巨手破土而出——是幽冥血海的守护者,被魔气复活的千丈魔蛟。
它独角缠绕的业火比太阳更刺眼,张开的巨口像是要吞噬整个苍穹。
“来得好!”
温铎迎头而上,三色灵气凝成的锁链缠住魔蛟脖颈,魔龙虚影与魔蛟在空中撕咬,溅落的火星将海面烧出无数黑洞。
魔蛟突然摆尾,尾鳍扫过温铎肋下,龙鳞寸寸崩裂。
温铎喷出鲜血的同时,天泣剑斩向魔蛟独角。
业火与剑气相撞的刹那,他的视网膜被刺得一片雪白。
等视力恢复,魔蛟已沉入熔岩,而九窍玲珑芝正随着岩浆漩涡缓缓下沉。
“不!”
温铎纵身跃入熔岩,瞬间感觉皮肤像被亿万钢针穿刺。他强提灵气护住心脉,在滚烫的岩浆中睁开眼,却见魔蛟的残影正用尾巴卷住灵芝根茎。
暗灵珠疯狂燃烧本源,温铎的瞳孔彻底化作暗金色,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成巨手,硬生生从魔蛟爪下抢过灵芝。
冲出海面时,他背后的龙鳞已融化大半,露出森然白骨。
时间裂隙的入口扭曲成诡异的漩涡,温铎踏入的瞬间,便感觉心脏跳动变得忽快忽慢。
远处漂浮的时空碎片里,有的映着古代战场的金戈铁马,有的则是未来世界的荒芜废墟。
他刚迈出三步,左脚突然陷入凝固的时间,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动弹不得。
“闯入者,退去。”
虚无中传来沧桑的低语,一个由金色流光组成的巨人缓缓显现。
它手中的青铜权杖轻轻一挥,温铎的三色灵气竟逆流回体内,刚凝聚的剑气也被倒卷而回,在他胸口划出三道血痕。
暗灵珠在识海发出尖锐嘶鸣:“是时空守望者!它掌控着这片裂隙的时间流速!”
温铎抹去嘴角血迹,突然闭上双眼。叶战神的光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他强行运转灵气,在识海构建出旋转的时间太极图。
再次睁眼时,世界变得截然不同——时空守望者的每一个动作都分解成无数帧画面。
温铎施展出融合时间法则的“星陨九步”,身形在过去与现在之间不断切换。
天泣剑终于突破时间禁锢,却在触及守望者的瞬间,被强行回溯到未出鞘的状态。
“这样不行!”
温铎咬牙,雷火灵珠在掌心化作沙漏,暗灵珠凝成锁链。
当守望者再次挥动权杖,他突然将三色灵气注入时空碎片,利用碎片里的时间乱流对冲。
剧烈的时空风暴中,温铎的手臂开始透明化,仿佛正在被抹除存在。
“给我破!”
他将全身力量凝成箭矢,在时间即将重置的刹那,射向守望者的命门。
权杖炸裂的瞬间,整个裂隙开始崩塌。温铎顶着时空乱流的撕扯,终于在一块悬浮的碎片上看到逆命还魂草。
可刚触碰草叶,他的意识就被卷入时间漩涡,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现——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与苏晴初遇、斩杀战天戟的时刻...
暗灵珠发出最后的怒吼,强行将他的意识拉回。
温铎浑身浴血地握着还魂草,在裂隙彻底崩溃前的千钧一发之际,逃回了现实世界。
坠星渊的上空漂浮着破碎的星辰残骸,温铎每走一步,脚下的空间就像玻璃般龟裂。
当他接近渊底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让他双膝跪地,喉间腥甜翻涌。
透过弥漫的混沌雾气,他终于望见那朵悬浮在虚空中的太初混沌莲,花瓣开合间吞吐着创世之初的光芒。
“吼——”
沉睡的太古凶兽吞天被惊动,它如山峦般的脊背缓缓拱起,一只遮天蔽日的眼睛睁开。
温铎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这道目光碾碎,体内的灵气疯狂暴走。暗灵珠在识海尖叫:“快逃!这是开天辟地前就存在的凶兽!”
但温铎却缓缓站起,三色灵气与暗灵之力在体表凝结成混沌纹路。
他想起阿桂临死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想起苏晴在国子监为他缝补衣衫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比混沌更古老的力量。
“我要这莲!”
他的怒吼震碎数颗星辰。天泣剑挥出的刹那,整片坠星渊的时空都为之扭曲。
吞天巨口一张,喷出的混沌之气将温铎的攻击尽数吞噬。
温铎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下的骨骼和经脉清晰可见,但他仍死死握着剑柄,一步一步朝着莲花走去。
当距离莲花只剩三丈时,吞天彻底苏醒。
它巨大的爪子拍下,空间像纸片般被撕裂。
千钧一发之际,温铎调动全部力量施展“混沌归墟”,将自身化作容纳混沌的容器。
吞天的攻击灌入他体内,却被三色灵气与暗灵之力疯狂绞杀。
“给我断!”
温铎以剑为刃,斩向吞天与莲花的联系。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在昏迷前的瞬间,他终于摘下了太初混沌莲。
吞天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整个坠星渊开始坍塌,温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莲花冲破苍穹。
当他跌落在药王谷时,身上的皮肤几乎剥落殆尽,手中却仍死死攥着三样药引。
药王颤抖着接过药草,浑浊的泪水滴落在温铎染血的衣襟上。
三日后,苏晴悠悠转醒,却见那个总是倔强护着他们的少年,正躺在隔壁的药庐里,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