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
「你走吧，今日我要休息！」锦贵妃对皇帝下了逐客令。
我呆呆地跪在地上，只听皇上叹了一口气，拂袖离开了安乐殿。
「说是为了朝政，可是他还是去看望了谢暖蓉。」
锦贵妃愤愤地攥紧了手掌心，我知道，谢皇后命不久矣。
6
谢皇后死于青灯古佛前，是被人勒死的。
谢家老太与太后乃手帕交，她拄着拐杖，直接冲进皇宫，让太后给谢家一个交代。
太后婆娑着双眼，抱着谢老太，承诺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太后知道是锦贵妃干的，只是如今皇上如此宠爱锦贵妃，公然要她的命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锦贵妃要她的命，还是很简单的，因为锦贵妃只会暗地下手。
谢家老太没有等来太后的交代，等来的确是太后薨逝的消息。
太后死于食物中毒，下毒之人是她的试菜宫女，那宫女家在事发后被满门抄斩了。
所有人都怀疑锦贵妃是幕后黑手，可是没有证据。
有皇帝的袒护，没有人能把锦贵妃怎么样。
皇帝比锦贵妃小四岁，对锦贵妃的依恋大于爱恋。
想要除掉锦贵妃，那就必须找一个皇上不得不舍弃她的理由。
是最先想到这个法子的人，不是我，是谢家长子谢宣。
谢宣曾经不屑朝堂，他遍游大幽王朝，学了好多技能。
如今谢暖蓉身死，他便回归了朝堂。
我见到他是在御花园，伴在皇帝身边。
谢宣身形偏瘦，唇红齿白，生得好看极了。
在丑皇帝的衬托下，他便更好看了！
见到谢宣，锦贵妃亦是眼前一亮。
谢宣恭敬地对锦贵妃行礼，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面无表情地退下了。
谢宣走后，锦贵妃扶着皇帝赏花，余光还时不时地瞥着谢宣的背影。
想来这些年，锦贵妃执着于皇后之位，一心只在宫斗上了，竟没发现还有这般入她眉眼的男子。
只是我知道，就算谢宣入了锦贵妃的眼，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物。
锦贵妃断然不会为了一个谢宣，放弃皇帝这个最大的靠山。
锦贵妃与谢宣的频繁见面，引起了流言蜚语。
皇帝便派出了他的暗卫，秘密盯梢。
谢宣是聪明人，每一步都在按他自己的计划进行。
赋诗、作画、舞剑、共饮。
谢宣再次进宫找锦贵妃时，我拦住了他的去路。
「今日轮到共眠了吧？」
谢宣眼底的诧异转瞬即逝，他微笑着向我行礼。
「你勾引贵妃的法子不好用，别再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边说边用指尖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皇帝的暗卫。
谢宣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
但他最后没有说出口，对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希望我的举动，能够救他一命。
7
谢宣离开了，只不过他在到处打听我。
浣衣局的宫女们为了和谢宣搭话，说了不少我的事情。
十日后，我去给冷宫里的春嬷嬷送花糕，谢宣拦住了我的去路。
「琅黎，我想帮你！」
「如今我是贵妃的贴身宫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帮我什么？」
我深知人性之恶，绝不敢贸然相信任何一个人。
「当年是我救了你，现在你的养父去世了，我将他葬在了你家人身边。」
闻言，我将他迅速扑倒在地，凶狠地龇了龇牙！
我想咬死他，但我要是在宫内杀了人，我也活不了。
「阿黎，我不会打乱你的计划，你有任何需要，请让我帮忙！」
谢宣双手双脚平放在地，躺在甬道上，满眼真挚。
我警惕地起身，提起花糕循序跑向冷宫。
谢宣，我复仇之路上出现的变数。
我要加快速度了！
谢宣再未进宫，这期间我想了无数方法，却都需要有人配合。
半月后，皇帝派谢宣南巡。
临行前，他来冷宫的甬道等我，我让他寻一些灵狐回来，锦贵妃喜欢。
半月前，在众大臣的联名上书下，皇帝将已经出家为尼的何太后接回了宫。
同时册封何家长孙女何欢欢为贵妃，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
锦贵妃得知此消息后，大发雷霆。
皇帝为了安抚她，一得空便陪在她身边，还答应为她寻找寻找奇珍异兽。
可锦贵妃非但不领情，还将皇帝赶出去。
皇帝只无奈叹息，嘱咐我照顾好锦贵妃的情绪。
皇帝在锦贵妃这里吃了瘪，定是要去别的嫔妃宫中找安慰。
何贵妃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温柔榻，美人怀，最能让人忘忧。
我深知锦贵妃的脾气，暴躁易怒，目中无人。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控制。
我在锦贵妃的荷包里，放了一片冰蓝花瓣。
冰蓝花瓣散发的气息，人类根本闻不到。
但它能激发锦贵妃的暴性。
狼性第二步：静行。
目标完成度百分之六十。
8
皇帝每日来安乐殿，都会被锦贵妃骂走。
皇帝走后便会去何贵妃宫中。
在与锦贵妃大吵一架后，皇帝不愿再来安乐殿。
我每日添油加醋地向锦贵妃汇报。
皇帝将凤仪宫赐给了何贵妃，那可是皇后才能住的地方。
皇帝还答应何贵妃，在她生辰过后，就立她为后。
锦贵妃脸色铁青，成为皇后，入住凤仪宫，是她此生唯一的愿望。
却接二连三有人堵在她的前面。
加上我日日刺激她的神经，锦婳终于要爆发了。
两个月后，何贵妃的生辰宴上，锦贵妃按照皇后的规格，给自己打扮得精美绝伦。
她要告诉皇帝，大幽皇后，只能是她锦婳。
见到盛装出席的锦贵妃，皇帝的眉头微皱。
未等锦贵妃开口请安，何太后先发制人。
「锦贵妃今日怕是穿错了衣裳，来人，带锦贵妃下去更衣！」
锦婳未曾想出家半生的何太后，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陛下……」
锦婳向皇帝投去了无辜的眼神。
皇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更衣。
锦婳甩开嬷嬷的手，在殿前嚷道：
「陛下，臣妾只是盛装打扮了而已，就因为比何欢欢穿得隆重了一些，就要臣妾换衣裳，凭什么？」
「就凭你这个狐媚子胆大包天穿了凤袍！」何太后拍案而起，怒指锦婳。
我连忙跪在地上：「请太后息怒，娘娘穿的是鸑鷟，而非凤凰。」
我抬头看了一眼何太后，继续说道：「鸑鷟代表着坚贞，娘娘想借鸑鷟比自己与陛下的恩情坚贞不渝。」
锦婳紧接着跪在地上，接着我的话哭诉道：「臣妾怀念曾经与陛下在一起的时光，皇帝诞辰，臣妾亲手为您做花糕。」
「每逢年节，陛下还亲手为我做花灯。」
随着锦贵妃的话语，皇帝也陷入了回忆：「朕也怀念那样的时光。」
看到皇帝的温柔，锦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你说谎，你早就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当年在冷宫，我为你身中数箭。你说以后称王了，皇后一定是我。可是……」
未等锦婳说完，谢宣第一个跪在了地上，拼命地叩头。
在场的所有宫人也跟着谢大人连忙跪在殿前，不停地叩头。
锦贵妃揉了揉哭红的双眼，不知为何，气氛一瞬间变得如此凝重。
她只顾着回忆，却忘了，皇帝早已不是那个在冷宫中受尽欺负的皇子了，现在的皇帝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他可以许你富贵荣华，但他决不允许你揭他伤疤。
「陛下……」
皇帝冷冷道：「锦婳，朕是太过纵容你了。皇家的规矩，你怕是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9
锦贵妃被禁足了。
只是禁足？那远远不够。
为了给锦贵妃解闷，我将谢宣寻来的灵狐带回了安乐殿。
锦贵妃抱着灵狐痛哭：「我只是要他实现一个承诺而已，我有什么错啊？」
是呢，你只是想要一件大氅而已，有什么错呢？
可是你的大氅是狼皮做的，是我家人的生命！
你就必须为你屠杀的生命付出代价！
这几日，锦贵妃没有生出什么事端，何太后有些不安。
毕竟锦贵妃可是能够毒杀先太后的人。
这日，太后宫里的公公请我去太后娘娘那里赏茶。
等我到后，谢宣也在殿内。
我刚行完礼，太后就忍不住询问我：
「琅黎，锦贵妃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我看了一眼谢宣，没有回答。
太后笑了笑道：「谢大人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回太后娘娘的话，锦贵妃这几日，一直和一只灵狐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异常。」
何太后与谢宣对视了一眼，谢宣点了点头。
「你回去告诉锦婳，今夜皇帝会去她的安乐殿，让她悉心伺候！」
我低头退出了太后的寝殿，嘴角默默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谢宣果然是聪明人，在我与他要灵狐的时候，他便知道了我的计划。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刚回到安乐殿，我就被锦贵妃叫了过去。
「太后叫你去她宫里做什么？」
「太后娘娘只是让奴婢传话，说今夜皇帝会来，让您悉心伺候！」
听完我的回答，锦婳激动地手舞足蹈。
「萧霆一定是用了什么招数，让何太后屈服了，萧霆还是在乎我的……」
「琅黎，快给我梳妆！」
锦贵妃碎碎念了一阵之后，端坐在了铜镜前。
我为锦贵妃精心梳妆，为她插上了灵狐最喜欢的毛地黄，点上了灵狐最喜欢的熏香。
只等入夜，故事上演。
目标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10
锦贵妃等不及想要见到皇上，便让我前去将他请来。
我到达安和殿时，皇帝与何太后和何贵妃已在殿外。
「拜见皇上，拜见太后，拜见贵妃娘娘！」
「听说锦贵妃要给朕一个惊喜，那朕就去瞧瞧！」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后，用兽语呼唤着万兽园里的灵狐。
想必这个时候，谢宣应该打开万兽园的大门了。
皇帝刚走近安乐殿，一席狐妆的锦贵妃便迎了出来。
「陛下，臣妾好想你！」
皇帝在看到锦贵妃那一刻，喉咙不禁干燥发热。
他吞了吞口水，想要说话，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抚摸起锦贵妃的身体。
「大胆妖孽，竟敢对皇上施展妖术！」
何太后一拐杖支开了锦贵妃，皇帝也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只见数百只灵狐从各个方向涌入安乐殿，对着锦贵妃不停地叩拜，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见此场面，我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哆哆嗦嗦地对皇帝说道：
「奴婢进宫之前是猎户，能听懂一些兽语。它们在说：参……见大王！」
「锦贵妃是狐妖，狐妖擅媚，心狠狡诈，怪不得谢皇后和太后死得这么蹊跷。」何贵妃愤然道。
何贵妃的话，皇帝听进去了，只是他更愿意相信，锦贵妃也是被狐妖所害！
「大胆狐妖，把我的婳儿还给我！」皇帝冲上前去抓着锦贵妃的衣领。
燥热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
「陛下，臣妾冤枉啊！一定是有人要害臣妾啊！」锦婳在皇帝怀里不停地哭吼。
「皇帝，狐妖媚术了得，你又中术了！」何太后将清心散抵住皇帝的鼻息，皇帝再次清醒了过来。
「来人，将这狐妖的眼睛蒙住，绑起来！」何太后发话，众人三下五除二将锦贵妃绑在了柱子上。
安乐殿的柱子，原本就是绑畜生的。
这次轮到她自己了！
目标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11
「陛下，臣妾不是狐妖，臣妾冤枉啊！」
锦贵妃不停地叫喊着，「灵狐，是……」
话说一半，锦婳突然高声咒骂：
「琅黎，你个贱人，是你害我！」
「你通兽语，是你陷害本宫，你不得好死！」
「笑话！一个冷宫出来的婢女。你若死了，她可是要被遣送回冷宫的。她放着荣华富贵不享，为何要用来害你？」
何贵妃上前给了锦婳一巴掌。
锦婳的嘴角渗出了鲜血，身后慢慢长出了一条狐尾。
「不好，她要妖化！」谢宣赶来用符篆贴住了锦贵妃的头，那条狐尾便消失了。
其他的灵狐，在谢宣到来之后，它们便四下逃生去了。
「谢大人，如今可如何是好？」
皇帝与何太后及何贵妃紧张地躲在一边，刚刚那条狐尾是真的吓了他们一跳。
「此狐妖道行颇深，需臣亲自处理，只需留下一人辅助即可，请陛下等人移出安乐殿！」
当然，留下的人便是我。
皇帝等人火速逃离了现场，任凭锦婳如何叫喊，都没有回头。
我摘掉她头上的毛地黄，解开了她眼睛上的黑布。
锦婳眼中迸发怒意，恨不得要将我碎尸万段。
「琅黎，你个贱人，本宫要杀了你！」
我取出她最喜欢用的那把刀，在她身上划了一个口子。
在锦婳惨痛的叫声中，我幽幽开口：
「岐云山里曾住着一群狼，只是因为你想要一身大氅，竟然生生屠了我所有的家人！它们受过的痛，你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锦婳在惊恐中，我剜掉了她的双眼。
紧接着是舌头，耳朵，指甲……
这些年，她折磨死的小动物太多了，她可能都不记得她们的死法。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最后了，只要剥了她的皮，一切就结束了……
「阿黎……」谢宣握住了我颤抖的手，接过了手中刀。
从锦婳心脏部位开始，手法利落，一张完整的人皮被剥了下来。
狼性第三步：一击致命。
目标完成度百分之百 。
12
宫里起了一道谣言。
锦贵妃在保护当今皇帝中箭之时，便已经死了。
之后的锦婳，一直是一只狐妖。
如今狐妖被灭，皇宫暂时太平了。
作为安乐殿的宫女，我被送回了冷宫。
谢宣说可以将我送出宫，被我拒绝了。
我喜欢有人陪伴，冷宫里还有春嬷嬷。
半年后，何贵妃被册封为皇后。
谢宣在此大喜之日，向皇上请旨，为他与我赐婚。
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正是春意融融，草长莺飞的时节。
只是春嬷嬷看不到了，她没有熬过冰冷的冬日。
我被谢宣拉着手走出甬道时，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阿黎，你要的陪伴，我来给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