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微张,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一样。
“你没有听错,我怀孕了,但是我把孩子打掉了,今天下午做的手术,我拿完药出来就看到了他。”
一旁的姜堰临本来没什么存在感,此时听到安意提到自己,忍不住有些心虚,他这个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把这件事情捅出来有些不对。
只是这个时候,席沐承已经知道了,他也不能再说什么。
听到安意这么说,席沐承额上青筋暴起,眸子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他突然重重地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墙壁很坚硬却依旧被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浅坑。
他用的力气很大,手臂自然是比不上墙壁的坚硬,他觉得自己整只手都麻木了,可是这依旧消逝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她真的打掉孩子了……席沐承以为她不会这么做的,他以为他还天真的以为她只是来做体检。
为什么已经把孩子打掉了她还能这么平静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这句话?
她就这么不在意那个孩子吗?那她把他席沐承当什么了,是一个想打就可以打掉的孩子和一个想甩就可以甩的男人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不好了,脸色阴沉得像是锅底一样。
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说话:“怀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安意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她不知道乱想了多少东西,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才变成了现在的目光空洞麻木一切都不在意了。
手术台上刺目的光,她到现在还十分清晰的记得,她没有痛觉,整个身子都麻木,可是她能够看到血水被端走。
医生最后没有给她看孩子的胚胎,她也不敢去看,拍自己以后日梦魇都逃不开孩子和那刺目的灯光。
如果有选择,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今天来医院打掉孩子这种事情的。
他真以为她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心里的痛苦又有谁知道。他这个时候不知道,别人不知道,而安意也不会说。
“我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情吗……”她想扯出一个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可是动了动嘴角,却发现自己脸颊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索性她也就不笑了,只睁着一对眼睛看着席沐承。
“你何时和我说过你怀孕了?你何时又和我说过你要打掉这个孩子?”他的眸子里已经阴沉得漆黑一片了。
“我是没说过我怀孕了,也没说过我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我已经明里暗里的提过这件事情了。”安意眨了眨眼睛,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即使她一点也不愿意去回忆:“几天前我们一起去吃饭的时候。那天我问过你了,我问你如果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她眸子空洞的看向医院的墙壁,心脏传来阵阵钝痛,此时她的目光里并没有席沐承的影子,只有空洞到极致的一面白色墙壁。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内心的钝痛,才继续说道:“你当时是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的样子,打掉孩子,这也是你说的,既然不在意,你现在又何必来质问我。”
他当时内心的想法太过隐晦,沉浸在伤心之中的安意,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席沐承垂在一旁的手紧紧的攥着,青筋爆出,指甲插进肉里,他都没有发现,他急促的呼吸着胸腔剧烈起伏:“安意,它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了他生存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说都不和我说一声就打掉他?”
“我没有资格吗?那是我怀的孩子。”虽说孩子的父亲是他,但是……她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又继续说道,“在我肚子里我就有权利对他做任何事情。”即使她一点都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见了安意这幅平淡的样子,他心中怒火更加旺盛了,也正是因为怒火攻心的缘故,他没有发现她隐藏在眸底深处的那一丝深深的无奈。
他重重抓住她的手腕,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出来的话,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谁给你的权利?”
她怀的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她凭什么一个人就把孩子打掉了,又凭什么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安意又低下头,没有人给他权力,是她自作主张了,可是一切都没有办法再挽回了,所以她也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她沉默的样子更是激怒了他,他很少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对着她,声嘶力竭,几乎是吼出来这些话:“你说啊,是谁给你的权利?是我,还是你肚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安意找不出话来回应他,被逼的一直想往后退,可是她的手腕被席沐承抓住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后退,只能站在原地承受着这怒火。
“有话好好说,一个大男人也别对女人动手啊。”
姜堰临一直站在旁边,原本他觉得这件事情竟然是他们两个的事情,虽然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太好插手,但是他又怕什么突发情况,所以一直站在旁边守着。
这个时候,席沐承的样子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的确是有些吓人了。
听到有人说话,他才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把紧紧抓住她手腕的手放了下来。
安意的手已经发麻,原本白皙的手腕青紫一片,那一块的皮肤和周围的肌肤衬着格外显眼。
席沐承目光似是不经意扫过她的手腕,停顿不到一秒的时间,又移开了视线。
安意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眸子里有一丝忧郁一闪而过。
难道他还是在乎那个孩子的吗?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想和她吵架,而不像是在乎孩子,也不像是在乎她。
安意发现她看不懂面前这个人,一直都是,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