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公粮,什么叫吃公粮?没手没脚不做事的才叫吃公粮!”苏幼宁看着张银花,让人背后生了一身冷汗。
村长一家从来不下地种田的,这话含沙射影说得张银花脸通红,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不是你问的,村长还在这你说个什么劲?”她一把将张银花从台上拉下来,“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祠堂里面是敬祖宗的。族老、村长能在上面站,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张银花,你一个女人家,站在上面不觉得羞先人?”
村民们目光开始改变,祠堂向来不是女人可以说话的地方。
“那你呢?你说得,我凭啥说不得?”张银花试图推开苏幼宁,可这一推时不想她正好松手,整个人一扑摁在地上。
“我是替我爹来的。”苏幼宁挺着胸脯。
有家里男人在,自然是男人当家做主。苏家因为苏鸿德是个傻子,苏幼宁出来做主自然没有人说二话。可张银花不行,她爹还在上面发号施令,容不得她嚣张。
除非张银花能够让村长下来,否则这里绝没有她说话的份。
话被苏幼宁堵死,张银花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从里面掉出来。
“行了,你到后面去。”村长拿烟枪指着后面。
现在才是正场戏了。
苏幼宁收敛神色,“村里面有族规,按照规定,我家该多分一石。分不到也成,我就上衙门敲鼓,问问县太爷这粮我们到底是该得还是不该得!”
一石为一百斤,可以抵得上正常人家一年的粮食。
“我这村长还在,你敢向县里衙门去!”村长一把摔出烟枪。
村中大小事皆由村长决定,苏幼宁突然上前抱住村长的腿嚎啕大哭:“我就知道村长可怜我们家,这一石粮肯定要给的。”
软硬兼施,村长宛如吃了屎一般恶心,不得行开口:“给他们家这一……”
“村长不给是因为我同叔商量好了这一石粮食用来聘请先生。”
男声打断村长的话,江慕书缓步走出。
他是故意来砸苏幼宁场子的,刚才村长明明都已经答应了。
“王八蛋!”苏幼宁心中骂道。
“先生?”村民们眼中放光。
都是一辈子土里刨食的人,自然知道当农民的辛苦。若是能像江慕书一样得个秀才的名头,不说别的,光是免了每年的田税缴粮就能省下不少钱来。
“江家小子,你说得是真的?”一个大娘惊喜地望向江慕书,“这么说,咱们村要开私塾让娃们都去读书了?这是好事啊。”
“所以,这一石粮食没有发给苏伯父家。”江慕书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可在苏幼宁看来简直畜生不如!
村里开私塾,便要贪墨了给自己家的那一石粮?
“村长,我同意!”
苏幼宁大声应下。
张银花嘴张得能够吞下鸡蛋,愕然道:“你、你同意?”
“是啊,江秀才是读书人,不像我啥也不懂。这开私塾请先生,让村里的孩子们都读书当然好。照我看啊,也不用请什么外人,就让江秀才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又认识,还亲近。你说对不对?”苏幼宁笑眯眯看着江慕书,“加上江秀才家里也不用交田税,自然不缺这钱。这一石粮也可以救济救济我家,你说是不是,江秀才?”
她一口一个“江秀才”,听得江慕书脸色铁青。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拿到粮食,还要白白给村里人教书。
“礼不可废,这一石粮就算束脩了。”江慕书笑容勉强。
苏幼宁瞪大眼睛,掏了掏耳朵,“啊?什么?江秀才您缺这一石粮的钱啊?”
“竟然比我家还缺,那这就给你吧。”苏幼宁叹息着摇头。
江慕书脸色胀红,众人看他的目光也一变再变。
“粮食你拿去!”他憋着一口气,平生从未如此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