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她苏幼宁才不做白日梦。
“张银花,到底是我做白日梦还是你做呢?”苏幼宁嗤笑一声,指着苏家方向,“看好了,那是我家。咱们村头一个顶气派的人家!”
现在村里有谁比得过?
“我家日子可是越过越好,几进的青砖瓦房,那瓦、那墙修得漂漂亮亮。村里头谁家不羡慕?路过都要摸几下墙头的。你?还在这儿以为自己是咱们村头好呢?忘记了村长打你那顿板子啦?”
苏幼宁靠在树荫底下,席地而坐,说着风凉话,“唉,这身上好着就是舒坦,随便坐哪都成。”
每一句都正中张银花的痛处。
她慢慢从摇摇椅上坐起来,看着苏幼宁早恨的咬牙切齿。
“就算你舌灿莲花,一张嘴什么都能说也改不了没人卖你猪下水。”张银花冷笑。
现在任何能够刺激到苏幼宁的,她都愿意倒出来。
“城里头早有人卖猪下水发了家,怎么,你不知道啊?对了,我还听说你整了个什么袖口卖,城里也有了。苏幼宁,你还想做生意啊?你这辈子就没有发财的命!”银花得意。
这些消息都是张德生亲口告诉她的,绝对不会出错。
城里可是有人联系他们了,说了苏幼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城里头报信。尤其是做出什么东西来。
苏幼宁没有吱声。
城里头这些日子抢生意的人的确多,怎么瞧着好像都是故意朝自己开的一般,真是奇怪。
小虎娘端着东西也出来了,几户人家一起说话做针线活。
“婶子,最近附近村有没有卖猪下水的?麻烦婶子帮我问问。”苏幼宁硬生生急出了一身汗来。
再没有猪下水做替代,一池子鱼可咋整呢?
小虎娘头一回没有答应下。
“幼宁,这……最近城里头有卖这个的哩。”
妇人十分为难,按说两家关系如此亲,她不该打击苏幼宁。可小虎娘也是头一回不支持苏幼宁做猪下水,她拉过人小声道:“城里头现在做这个价格都卖到了这个价钱。”
她比了一个二出来。
“两百文?”苏幼宁没放在心上,可看着小虎娘摇摇头,苏幼宁咬牙在后头加了个零,“二两银子?!”
一副猪下水居然需要二两银子,以前可都是废物。
这生意是的确做不成了。
一旁的张银花看着苏幼宁脸被气成猪肝色笑的嚣张,手里拿着个大蒲扇扇风,“这人啊,有没有钱的,都是命。看着一时赚了些小钱,可没这个命,还是一辈子吃苦。不像我,父亲是村长,同上头也有关系……”
银花洋洋洒洒说了许多话。
苏幼宁嗤笑一声,“哦?你恐怕还不知道江秀才定亲了吧?”
江家把消息瞒得死死的,直到现在都没告诉村里任何人。江慕书直到今天还在城里呆着,只有江母回来了。
“放屁!”
银花一下激动起来,“张嘴胡说,慕书哥哥分明是在城里书院求学,你这张烂嘴泡在尿里头的,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哼。”苏幼宁抱着手,“苏月安和江慕书在城里头定亲,在酒楼直接过下聘礼,那场面叫一个大,请了城里头好些个达官贵人。怎么,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他定亲了也不通知你一声?”
村里的人一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着:“苏家妮子,啥时候的事?村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秀才他娘这些日子也不怎么出门,啥事都不说,还是一个村的人呢。别人在县城里办酒席去了,根本都不通知父老乡亲。瞧不起咱们哩!”
其中有一位还是江家族老,拉住苏幼宁:“这话可不能乱说。慕书没有向族里说这个事啊……”
向来族里头有人成婚都要告诉大家。一来是因为成婚以后要开祠堂拜祖宗,上新媳妇的名字。
二来,都是同乡。向来没有结婚不告诉大家的道理。
“不敢骗您。”苏幼宁恭恭敬敬的,慢慢说道:“是苏月安亲自把请柬给我家送来的哩。村里头也都知道,我爹休了高氏。和二娘结婚那天,那婆娘还来闹。苏月安跟着一起走了,特地送请柬来气我。我当天也去了,的确是好大的排场,这两个人定亲是板上钉钉的事。”
苏幼宁一五一十说了地点、人物、当天二人衣着。
众人都信了,这哪儿还能撒谎?
张银花不可思议,从摇椅上摔下来,“不、不可能。”
她一下砸倒在地,背上的血痂破开。银花急忙要去江家问个清楚,苏幼宁特意补了一句:“银花啊,好像这几天江秀才都不在家。你不是说了吗,他去城里书院了。”
看着银花落荒而逃的背影,苏幼宁大笑。
真正做青天白日梦的是张银花!
她还以为江慕书会娶她呢?天天张嘴慕书哥哥闭嘴慕书哥哥的,真到定亲的时候,那个渣男还嫌弃张银花没有见识,生活在农村。
反而是在城里头的苏月安被高看一眼。
“不可能,她肯定、肯定骗我的。”张银花吞咽着口水,仓皇向江家跑去。
嘭嘭嘭…
门被疯狂拍着,看门的小厮开着门,笑着欢迎她,“诶,银花。你是在找我家公子的吧?公子不在,在城里勒。”
“婶子!”她大喊,跌跌撞撞进去。
江夫人在床上坐着,旁边放着针线。张银花过于激动,脚下一滑摔倒在床前来了一个大拜。
“哟,这是咋啦?”江夫人赶紧去扶人。
张银花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她抓住江夫人的衣袖,未语泪先流。
“慕书哥哥没有定亲对不对?更不会和苏月安那个贱人!”
她语音悲愤。
村里谁不知道自己对慕书哥哥的心思,真要是慕书哥哥和别人在一起,那老张家的脸就丢尽了!
谁还会娶这样一个姑娘回家?
江夫人的笑凝固住,扶着张银花的手僵硬,“你从哪儿听说的?”
这事封得严严实实的,城里请的那些达官贵人根本不会认识村里头的人。江夫人头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
她明白了,是苏幼宁!只有她了……
瞬间江夫人一阵眩晕,可还是笑着道:“肯定没定亲的,慕书要忙于学业。”
张银花心头最后那一点期待也烟消云散,一颗心仿佛泡在了冰中。她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暖意,从地上僵硬地爬起来。
她不是傻子,从江夫人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不对来。
“苏幼宁说得是真的,慕书哥哥和苏月安定亲了。”银花讽刺一笑,仰天落下一行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