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恨铁不成钢瞪着张艺。
这头一开,他可就不好再说话阻止了。张德生见兄长表情便知道解救自己无望,苦笑一声答应下来。
“好。”
“拿纸笔来,小虎。”小虎娘一拍儿子肩膀。
小家伙麻利地拿来笔墨纸砚铺在上楼清楚写着张德生和张艺为阳城县某村人,年纪、卖身原因、见证人一一写清。
“手印。”他把单子转给苏幼宁。
张德生和张艺摁下手印,这事就算成了。
“我也不坑他们,他们家的田地都留着。如果这事做得好,罚一两年就恢复自由身。”苏幼宁等单子风干一些放好。
“可是……”村长欲言又止。
卖了身的奴仆是不能拥有自己的房产的。
张德生和张艺的房屋田地又要如何处理呢?
“就放村里充公,大家做个见证,免得他们俩以后又来赖我。”
事情基本定下来。
这二人还是住在自己原来的屋子里,每天负责在池塘守夜,没有工钱,饭由苏家做,其余一律不包。
田地交由别人种,上交一成粮食给这二家。这几年至少张德生和张艺要吃些苦头了。
银花娘扯着她回去,一路都在念叨:“以后你离你那个堂舅远一点!现在人老了,越来越做糊涂事,没得把你的名声拖累了,你将来可是要嫁人的。”
“对了,你刺绣学咋样了?”银花娘着急问起来。
说到这个,张银花心里就甜滋滋的。
啥学刺绣啊,分明是个慕书哥过暖和日子哩!
“娘,我就回来呆几天看看你们,过段日子我还去哩。”银花笑嘻嘻的。
“哟?今天咋回事,我这闺女居然愿意学这些?”妇人喜笑颜开,对江夫人多了几分感激。
姑娘家有这些活在手,出嫁的时候媒婆都能多说几句好话。
苏幼宁路过真好听见,她扶着鬓边的头发。
呵,刺绣?真亏张银花说得出来!
“姐,你笑啥?”小安不解地看着她。
苏幼宁一阵快跑,躲过问题,“走啰~回家吃饭~”
苏家。
段氏掏了鸡蛋出来,“几个娃可是立大功了,今天早上吃点好的。”
“奶,你想整啥啊?”
苏幼宁跟着段氏进厨房。
以前有高氏在的时候,老太太也没怎么下过厨。现在家里日子好了,少了说闲话的人,老太太心也正了,平时家里干活也是抢着做。
“做一个鸡蛋包饭,没吃过吧?”段氏笑出褶子来,看着和蔼许多。
先从罐子里取一勺辣子,在锅里刷油,然后辣子炒香加饭,其他调味放上,最后在干净的锅里煎蛋。
只见段氏将蛋捞起,放在米饭上。
几个盘子都装好,用筷子一戳,几年的鸡蛋就流了出来。
“好香!”
几个孩子都自己端饭出来。
段氏慢一步,还取了土豆出来,土豆炒得软成泥,里头放了胡椒等东西,最后不知怎么上头盖了鸡蛋。
鸡蛋成一整张皮将土豆包裹其中。
她端着出来,“再尝尝这个。以前我姥姥的姥姥是川黔人,那里还有瘴气!她嫁出来以后就再没回去,可是这个菜倒是教了儿女,叫……蛋包洋芋,对!”
苏幼宁一口吃下去,鸡蛋和土豆融合得正好!
“奶快来吃。”她放好筷子。
一家人围着在一桌,胡水生早就由徐淑娘煮了一大锅面端到后院去。
现在苏家算起来十来号人,每天的出项太大。
“看着厨房里那袋米又要吃完了,家里剩得可不多了。”徐淑娘皱眉。
这些日子家里花钱实在太多。
“还有没有银子?”苏幼宁说着就要转身去拿,被段氏打了下手,“有着呢!”
现在苏家的进项有两个。
一是上村卖葡萄的钱,拿十两银子到三十两不等。
二是做假袖口的钱。
苏幼宁忙着,段氏和徐淑娘也绣好了几十副,等把布料用完还要拿到城里去。
小乞丐们也在交租钱,谢忱那也把五十两银子送过来了,除去每天的嚼用,苏幼宁那就有四百两银子了。
“我和奶身上都有,这每次卖了东西的钱都有留一部分。家里你不用操心。”徐淑娘边说边把苏鸿德那份的鸡蛋分开。
现在钱也够了……
苏幼宁心不在焉吃着饭,什么时候得赶着进京城一趟了。
爹的病是重中之重!
不知不觉一顿饭过去,苏鸿德拿着锄头就要下地。苏幼宁一下起身,“等等,爹。”
她匆匆进厨房查看土豆,上一回用刀切了的土豆已经发芽。
发芽的土豆全部装在一个小篮子里,苏幼宁提着也带了锄头。
苏家一共七块地,上回收了那胡搅蛮缠的几块。
“爹,今天就把土豆种下去。”
田地里水汪水汪的蔬菜,大虎和老六帮忙把菜收起来。整整一个背篓都放不下,三个孩子来回了两次才背完。
苏幼宁把地刨了一遍,然后准备种土豆。
只见地里虽然有水分,可是不见之前那般湿润。
水风车慢慢转着,水从高处撒下。
她突然起身看着远处,苏家的地是因为有水风车才不至于如此干涸,那别人呢?
旁边的农民愁眉苦脸。
“这菜黄巴巴的,卖都不好卖。”
男人抬头看过来,“宁宁啊,我刚看你家地里的,水汪汪的,怎么种这么好的?”
水,是因为地里要没水了。
苏幼宁一笑,“叔,买个水牛吧。水牛不贵。”
男人摇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
“那舍得花那钱哩。”
再便宜也要一两多银子。苏幼宁吐出一口长气,今年族里的粮食已经分完了,下半年顶多过年的时候分一回猪。
如果大旱真来了,整个村都要饿死!
她要尽快把苏家地里全部种上土豆,等到灾荒来了,才不至于饿死人。
苏幼宁忙活着,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几块地全部种上土豆,旁边的男人看着,“宁宁,你种土豆可卖不了几个钱啊。”
土豆容易生长,没有时新的蔬菜卖得好。
“没事儿。”
她拍拍手,“爹,我去找一下族老。你先和他们忙着。”
这事太大,和村长说已经不顶用了,要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才知道厉害。
苏幼宁快跑到族老家,敲了门。
“咚咚咚……”
“是我,族老,我有重要的事和您说。”
门从里头打开,老人疑惑看着她,“咋啦?是不是张家那小子又开始不听话了?”
“不是,族老。我看咱们村地里都没有水,想起个事来,我听人说可能要大旱。”苏幼宁观察着族老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