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对生活的最大保障,有了银子才能给家里盖房、给爹看病。
苏幼宁纠结了好一晌,自说自话道:“不行,就算没这个钱,我也不能去求那个混账。”
“你在那叽咕啥?还不过来做饭。”段氏暼了苏幼宁一眼。
外头的人逐渐散去,苏鸿德拿着锄头下地去了,家里只剩苏幼宁和段氏。
苏幼宁一边烧火,一边问道:“奶,咱们村附近除了江秀才还有别的读书人没?”
“咋?”
段氏将鸡关进鸡圈。
苏幼宁貌若无事,“没,就问问。”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江慕书一个秀才,大不了自己到邻村去学字。
“往旁边花文口那里就有一个花秀才。”段氏没放在心上,随口说出。
“花秀才。”苏幼宁眼睛一亮。
过了晌午,她就去了村里赶牛车的叔那打听,给了对方五个铜板,“叔,就一句话。问问花秀才还收不收学生,不管多少钱,我都学!”
“你一个姑娘家,学这些干啥?”大爷扯着牛车,“成吧,我路过的时候给你问一句。”
“学字?”江慕书冷笑一声,“你一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也配读圣贤书?”
呸,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在这里也能遇见他!
苏幼宁谢过叔,转身就要走。
江慕书气急败坏道:“你要学字就必须舔干净我的鞋!”
“哼。就你?”苏幼宁想不明白,这样还是读圣贤书的人。江慕书能考上秀才,多半是因为上面人瞎了眼睛。
她上下打量着江慕书,“你的鞋,那可是比千年王八的尿都脏。再说了,我又不是跟着你学。江秀才,你还是别在我面前耍你这威风。”
这句“江秀才”叫得微妙,瞬间令江慕书想起来那句威胁他不能科考的话。
“你!”他登时青筋暴起。
“苏幼宁,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附近村的所有秀才我都认识。花文口的花秀才、附近的王进士、张秀才,只要提前说一声,就算你把银子堆成山,他们也绝不会教你。”江慕书摇晃着那把折扇,得意洋洋。
他看着苏幼宁伸出脚来,一副“我等着你自己求饶舔干净老子鞋”的模样。
“呵,笑话。”苏幼宁上前重重一脚踩在江慕书伸出的猪蹄上。
如若这样,这字不认也罢!
“好!苏幼宁,你等着。我要你在整个县都找不到一个先生!”江慕书暴跳如雷。
苏幼宁面上撑着,十分畅快。可心下已经开始担忧起来,如江慕书这样的小人自然能够做到这种卑鄙程度。
那这学字的事又要怎么办呢?
“我哥可以教你。”
谢忱提着鱼篓却仿佛提着银枪一般,面容如仙,苏幼宁看着一怔:“谢意大哥?”
村子里会读书识字的都以为只有江秀才,谢意居然也会?
“笑话,你一个渔夫,敢说自己哥哥会写字。别是看她难堪特意给她开脱的吧!”江慕书鼻孔对人,正脸都不给谢忱一个。
苏幼宁冷冷瞪了他一眼,对着谢忱道谢:“谢大哥,我知道你的好意。没关系的,总会有办法的。”
谢忱突然笑了,宛如冰雪融化。
在这张宛若天神的脸上,苏幼宁从没见过其它表情。
而这一刻,他的眼睛和脸上都充满了笑意,话音里有几分无奈,“大哥是真会。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真、真会?!
苏幼宁差点一蹦三丈高,旁边江慕书的脸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你不就仗着你会读书认字吗?江慕书,看好了,咱们村的读书人可不止你一个。别像个臭王八有个龟壳就到处炫耀,小心被人抓去炖汤!”苏幼宁的笑容灿烂无比,一蹦一跳跟着谢忱去了谢家。
烈日当空,谢意的房间中也总是昏暗中。房间中一盏灯点着,他正拿着笔写字。
苏幼宁瞪大眼睛,“谢意大哥,你怎么会这些的?”
说完,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村里可从来不知道。”
“嗯,我不怎么出去。”谢意像摸小朋友一样揉了揉苏幼宁的头。
谢意的年纪大了苏幼宁不少,若是在合适的时候成婚,恐怕孩子都有了。
苏幼宁叹了口气,接触谢家兄弟不久便觉得二人甚是可惜。在前世,这年年关时谢忱便回京成了帝师,可从没听见谢意半点消息。
“我听谢忱说了,你想要自己做点小生意,需要学认字。他早和我打了招呼,从今以后你就来我这儿。”谢意边说边拿出啊笔墨纸砚。
苏幼宁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
光这些东西都够寻常人家吃一年的了,谢忱是怎么做到给他大哥提供这些的?
恐怕这村里,谢忱才是深藏不露那个!
“不是我买的。”谢忱神色平静,一眼看出苏幼宁的想法。
谢意笑了一下,在上面提笔写了个“大”字,“这都是以前家里留下来的。好了,来看看这个。学会了大字,万事都好开头。”
纸张上一个“大”字颇有风骨,奈何如今的苏幼宁并不识字。
外头突然嘈杂起来,谢意脸色一变。苏幼宁心道不好,冲向门准备上栓,突然青砖房的门被人暴力冲开。
“这就是谢家,江秀才。”带路的人狗腿说着。
谢家特地在村子边角,谢忱除了卖鱼也不怎么和村民往来,分明就是为了长兄不被他人打扰。
谢意的手颤抖不停,手中的毛笔“啪”一下掉在桌上。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这个瘸子啊!”江慕书大笑。
周围年纪小的并不认识,疑惑问:“江大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如果不是我爹说过,我也不知道。”江慕书讽刺看着谢意,伸手指着他:“他啊,的确认几个字。可惜是个瘸子,根本不能科考!”
一群人哈哈大笑,谢忱的脸冰冷到极点。
苏幼宁喘着粗气,眼睛狠狠盯着江慕书。这个人渣!
她“啪”一掌打了过去,手臂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上面。
江慕书的脸立刻红肿,印着一个五指山。
“你以为你就好了吗?江慕书,真正恶心、残疾的人是你!”她戳着江慕书,恨不得捅出一个洞来,“仗着自己有个秀才的功名,在村里横行,总觉得自己有几分面子。你的脸是肉还是面皮啊?”
苏幼宁狠狠揪着江慕书的脸,“我怎么看着和墙一样,不然你怎么总是不知礼义廉耻?你就那王七他弟——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