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意果然带着谢忱上门来上商议下定一事。
正屋里坐着段氏和苏鸿德,徐淑娘在侧边的位置。
“来啦?”苏幼宁发自内心高兴。
认识谢忱这么久,终于二人走到了这一步。
谢忱精心打扮过,一身蓝色衣裳,竟然是锦缎的,上面还有祥云暗纹。
“很漂亮。”苏幼宁抚摸了下料子,心里充满了喜悦。
身前的男人一脸紧张,吞咽着口水。看着谢忱这副模样,苏幼宁忍俊不禁,“怕什么,难道谁会反悔不成?”
谢意大哥肯过来就说明了赞成这婚。
“大哥在里面和奶说这事,不让咱们进。”苏幼宁笑颜如花,“那咱们怎么办?”
按照村里的规矩,双方下定不是女孩可以听的。谢忱和苏幼宁应该回避。
谢忱一挑眉,“那我们偷偷的。”
二人绕了一大圈,在正屋的后面偷听。屋里安安静静,“叮”一声,一个东西放在了桌上。
只听见里头有人吸了口冷气。
苏幼宁好奇地戳破窗户纸,暗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我们谢家的祖传玉佩,谢家家境婶子也知道,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这枚玉佩就当是定礼了。”
“玉佩?”苏幼宁小声看着谢忱。
玉佩价格动辄就上千两,桌上那块更是全透明,没有任何瑕疵,看着不是凡品。
她皱着眉头,“这事你知道吗?”
这样好的玉佩对谢家肯定有特殊的意义。
谢忱抚摸着苏幼宁的头,“大哥给,你到时候就拿着。”
这块玉佩的确是谢家传家之物,更是只传族长夫人。大哥这次是真认同幼宁了,谢忱放下心。
“这太贵重了,谢家哥儿。”段氏根本不敢碰。
正这时,外头突然“彭”一声巨响。
苏幼宁浑身一颤,谁?
这大好的日子,居然有人闯了进来。她提着裙子去看,却见是上回来家中搜查的头领。
“是他……”苏幼宁心道。
这个人居然还盘桓在阳城。
最初是调查牛肉一事,上一回又突然在王翠舅舅家见到。
官兵鱼贯而入,最后村长才慢慢进来。一具尸体被扔在了地上,“彭”得一声。
“又是你!”
男人冷哼一声,在苏幼宁周围走着,“每次的事情都有你,看来这阳城真是卧虎藏龙啊。我刚把阳城里勾结的官员给处置了,我的下属就死在了你的池塘里,难道你是她们的人?”
段氏一下冲出紧紧抱住苏幼宁,“官、官爷,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今天只是在说她出嫁的事情。”
“出嫁?”男人用脚一勾,把板凳拿过来而后大摇大摆坐着。
整个阳城的水实在是太深。
玄武本是被派来调查上贡牛肉的官员,不曾想居然牵扯出诸多的退休官员。按朝廷制度,官员退休要么回原籍,完美就是在京城准备的养廉房。
可奇怪就在于这些人居然大家聚集在了阳城。
比如……宫中的各位公公、叶家太公、顾家无数官员。
谢忱突然站了出来,“冲我来。”
苏瑾惊恐看过去,“谢大哥?”
接着,无数官兵立刻把谢忱包围。玄武一抬手,“走!”
“不行!”苏幼宁一下上前。
只见谢忱对她点点头,吐出两个字,“放心。”
放心?
他就这样被带走,苏幼宁怎么放心?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谢意推着轮椅缓缓出来,“幼宁,过来,我与你说。”
整个院子的人都被这迅速发生的一幕震惊了,苏幼宁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过去。正屋的门被关上,她靠在门上失魂落魄,“谢意大哥,你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报仇对不对?我不知道你们做的事情有多凶险。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一点?”
每一次,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忱去承担一切。
“阮公公,是我们的人。”谢意闭目养神。
阮公公????
苏瑾瞠目结舌:“什、什么意思?”
“昔年,我和阿忱父母被害,沦落至此。叶之霜父亲火上浇油,差些害我满门,那小子和谢忱有些交情,还算是有意气,没有把阿忱说出去。至于阮公公也是见过阿忱的人。聚集在阳城的官员都是今年阿忱联系上叶之霜叫来的父亲旧部,洗清父亲冤屈就在今年了。”谢意深呼一口气。
“那那……那个男人?”苏幼宁指着带走谢忱的那个男人。
“玄武,他父亲乃我父亲的徒弟。突然死在你鱼塘里的那个人应该大有来头,是玄武的人,所以他才追了过来。阿忱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他相见。圣上周围必须有我们的人才能传话过去。”谢意说完推着轮椅出门。
大量人物出现在苏幼宁脑海中,她一时难以接受。
竟然是这样……
如此说来,一切仿佛说得通了。苏幼宁突然身上充满了无力感,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和谢忱仿佛是两个世界都人。
“宁宁?”段氏看着她失魂落魄担心叫着。
“我的好孙女,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些杀千刀的,居然这样把谢家娃带走了。”段氏哭天抹泪,好好的定亲变成了一场闹剧。
“奶,别哭了。谢大哥没事。”苏幼宁怔怔地进了屋子。
房门关上,苏幼宁一下坐在了地上。
日后,谢忱总要回京。他所面对的是无数的明枪暗箭,自己又能帮他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谢意大哥一直劝你和我分开,原来我们之间居然如此不般配。”
苏幼宁浑身冰凉。
谢家父母能够被害,也足够证明对方势力之大。娶叶家女,加上有叶之霜估计还好对付。
苏幼宁一下推门而出,拿着桌上的玉佩就匆匆追了上去。
“谢意大哥!我和谢忱不定亲了。”
玉佩重新塞回谢意手里,苏幼宁苦笑一声。她的鞋袜上全部都是淤泥,仿佛在说明着她的身份。
“我和谢忱本来就名不当户不对,还希望大哥日后……日后给他娶个合适的贵女。”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他。”
说完,苏幼宁决然离去。
从此以后,她不再拖累谢忱了。
苏幼宁走后,一个男人出现推着谢意离去。
若苏幼宁在,定会认出这人便是叶之霜。
“大哥,我怕……谢忱到时不会原谅我们。”叶之霜胆战心惊,“阿忱什么性子咱们都清楚,您故意说那些话让苏幼宁离开阿忱恐怕……”
“恐怕什么?”
谢意冷眼看过去,“他注定不能和苏幼宁在一起。”
“我们一步步做了这么多,当年污蔑我父母的证据也在湖下找到了。阮公公也是活生生的证人,只需要迎娶你妹妹,让你父亲答应翻供就能做到让我们回京。阿忱势必要如此做。”
谢意温和笑着。
他仿佛已经看见谢家沉冤昭雪那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