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宁拿着鱼回家。
锅里加水,然后开始去除鱼鳞。
一圈人全围着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吃红鲳。
“我来。”谢忱拿着刀接过鱼,利落地把鱼开膛破肚,只剩下鱼肉。
咕咚咕咚…
揭开锅盖,水已经开了,鱼炒了一下直接放入其中,加入葱。
不一会儿工夫,鱼汤就熬好了。
雪白的汤色在瓷碗里看着舒服,苏幼宁端给顾时通,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甚至鱼汤出锅时还用银簪子验了一下是否有毒。
顾时通小小地抿了一口,鱼的鲜味在口里蔓开。他的眼睛充满惊喜,“这、这简直太好喝了,你们也尝一点!”
一条鱼不过熬出一点,苏幼宁给每个人都端来一些。
段氏初时还有些害怕,不想吃进去后身心都舒畅了。
“这鱼这么好吃呢,真是想不到。”
“娘,这鱼都是吃鱼长大的,肯定嫩哩!”徐淑娘意犹未尽,这一小口喝了就没了。
锅里干干净净,二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我有办法了!幼宁,这鱼你卖给我,我四两银子一条收,咱们就在城里卖这个鱼汤!”
红鲳处理好鳞片,鱼肉煮熟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就算别家和过学会方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原材料。
“四两!”徐淑娘捂着嘴,乖乖,这下苏家可是要赚大发了。
“成!”
苏幼宁应下,“不过这一个月可能没办法,等到后面我们村的鱼多了才行。”
“这个也不难,我最近只要十条鱼,每天供应一条就成。”顾时通手舞足蹈,“在咱们店里专门卖这个,没人交五百文尝一口,把他们的馋虫都给吊出来!”
等到一个月后有固定的红鲳了,一下可就成了。
苏幼宁喜从心来。
这整村的鱼全部卖给阮公公自然是不可能,可是用来做食材就能用完了。
况且谁也不知道这红鲳就是做鱼的原料,外人也不会想到去吃这食人的鱼。
众人高兴时,一旁的段氏拄着拐杖小声叫着:“宁宁,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苏幼宁扭头看过去,“怎么了,奶?”
下一秒,“咚”一声,段氏载倒在地。徐淑娘手里的碗一下摔在地上,她跑着过来抱起老太太,“娘,你怎么了?宁宁,快找郎中。”
老人昏迷不醒,谢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啪”一声,苏幼宁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是吃了红鲳的原因。我真是蠢,居然给奶吃,她老人家身体不行,要是出了问题,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急得快哭出来,小声叫着:“奶,你醒醒呀。”
“不会吧,真出事了。”顾时通抖着手,心头充满了懊悔。
这红鲳所有人都吃过了,还在赞鱼鲜的当头就出了这事。
白郎中来回奔波两趟,提着药箱进门就骂,“你们真是放肆!搞这些东西,现在让老太太出事了。让开!”
白郎中摸着段氏的脉搏,表情越发古怪。
众人看着他的表情,心七上八下也好不到哪儿去。
“白先生,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苏幼宁心急如焚,快速呼吸。
郎中突然一笑,“诶嘿?”
这倒是有趣了。
他接着拿出银针在段氏身上一扎,嫣红的血冒了出来。白先生慢悠悠收针,“好~好~”
他连说了几个“好”,摸着胡子,药箱都让小药童合上了。
接着,他过去看了桌上还有一碗干净的鱼汤,白先生一饮而尽。
这……???
“先生,您什么意思啊!”徐淑娘都忍不住发火了。
老先生仰天长笑,“老太太之前腿脚不好,因为经脉堵塞,我给她扎过针,血都是黑红。方才喝了这汤,有助于活经脉,现在身体好了不少。幼宁,你可以时常拿一些给老太太熬汤喝。”
“这也就是说娘没事?”徐淑娘看着苏幼宁,她点点头。
“白先生,那这鱼对我爹有用吗?”苏幼宁期待看着白郎中。
他曾说过,苏鸿德痴傻是因为受了重伤,脑中有一块淤血,只有京城的名医能治。若是……若是这鱼活经脉去淤血,说不定能治好苏鸿德。
郎中点点头,“但可一试。”
这四个字在苏幼宁心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笑的像个傻子一样拽着谢忱的手,“阿忱,你听见没有,白先生说我爹的病可以治好,能试一试了!”
没想到顾时通这个好吃嘴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治疗爹的办法。
苏幼宁感激地看过去,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
徐淑娘把段氏扶回房里,过了没多久果然老太太红光满面地醒来,一双眼睛也清亮不少。
“哟。”
老太太伸手摸着苏幼宁,“宁宁,咋我现在看你都不眼花啦。”
“奶,是勒。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先别激动。白先生说,爹的痴傻可以喝这个鱼汤,有用!”苏幼宁控制不住惊喜的情绪。
床上老太太怔了半天,手抖得像筛糠一般。
“真、真的?”
“这么多年,整个村子都说苏家可怜。说我一把年纪只有一个傻儿子,只有我知道鸿德不傻……”老人泪如雨下,紧紧抱住苏幼宁。
苏鸿德清醒了,这一家也就真正团聚了。
………………
江家。
“慕书还没回来?”江母气得摔了两套茶盏。
她气笑了,坐在凳子上,“整个村都知道分红鲳的事,唯独不叫我们过去。还是事后才知道,张银花都回来了,他还在城里干啥!”
江母向来对自己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可是现在却看不懂了。
“娘。”江慕书风尘仆仆,“你让小厮给我带的信我已经看见了。反正鱼苗也会分给咱们家,你着急干什么?”
他一身白色衣衫,皎皎君子。
“干啥?”江母一下戳着他额头,“我看你是读书读成呆子了!这红鲳多值钱,苏幼宁能放出来让大家一起养?这说明啥,说明她还有得赚,赚得还大家都多!”
江慕书微微蹙眉,“娘的意思是?”
苏幼宁本来是自己的未婚妻,可是已经撕破脸皮解除了婚约。如今再腆着脸过去未免丢脸。
“娘,就别管他们家了。只要儿子中了举,成为举人,什么样的荣华富贵咱们要不到?”江慕书不屑一顾地说道。
“不。”
江母摇头。
“让苏月安来,她也是苏家的女儿。苏家的钱,她也应该要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