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什么钱？”
下头吵嚷得叽叽喳喳，村长连说了好几声安静都没用。
族老拿着拐杖重重抽打着桌子，斥责道：“素静！”
他一张脸憋成红色，“咳咳咳，苏家妮子，你说。”
苏幼宁双手背在身后。
“我现在向上面供应红鲳，所有人都可以带着种回去养和繁殖。这玩意儿大家都见过，咬人，罕见得很。俗话说的好，物贵其稀，所以也值钱。上一次张叔被咬成啥样大家应该历历在目。养大的和下崽的，我全部按照二两银子一条回收，不过这种从我这里带走，不是免费的，一条一两银子。”
一条一两，买回去哪怕是立马转手都是二两银子。
“这事儿村长也知道，我已经告知村长了。”苏幼宁整理着袖口，冷嘲热讽道：“免得村里再有人说我苏家吃独食，不带大家赚钱。”
下头人头涌动，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我做错啥了，我不是这村里的？”陈婆子一把甩开儿媳妇的手，挤到前头来。
既然要全村一起赚钱，就不能没有她的份！
苏幼宁不说话，只看着村长和族老。
这赚钱的法子已经给了，可是她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侮辱过苏家的人断然不能。
几位族老一齐起身，站成一排，他们彼此小声议论着什么，最后由最年长那位出来。
“陈婆子，你自己出去。”
族老开口，整个祠堂一下寂静无声。
所有人看着陈家，陈婆子低着头灰溜溜走着。
“还有在背后说过坏话的都出去，咱们村向来安静，就是你们这一个个长舌妇给闹的。”族老咳嗽几声，心道一个个都是祸害。
村里的人少了大半，剩下的不过几十个人。
村长扭头看苏幼宁，用眼神问着“这样你满意了吧？”
“很好，辛苦村长和族老们。村长和族老家的红鲳我会让人亲自送过去的。”苏幼宁甜甜一笑，从椅子上起身看着下头的人，“各位叔叔婶婶，还有啥不明白的吗？”
她身上颇有千金小姐的气势，对着下头的村民说话像小姐来巡庄子似的，哪怕称呼恭恭敬敬，可也没办法忽略她这一身矜贵。
一个粗壮的声音传出。
“幼宁，这拿了红鲳以后如果别人又说他家也说了你家闲话的这可咋整，难道你就不给人鱼苗了？这也没这个道理啊，再说到时候人都养了一段时间了。”男人嘟囔着，他总觉得说几句坏话不算顶厉害的事。
苏幼宁笑而不语，转身默默凝视着村长和族老。
空气凝滞，祠堂里几个老家伙心知肚明苏幼宁这是要看他们的态度。
村长和几位族老也不是没有针对苏家，这一回她没有直接把他们从赚钱的圈子里踢出去，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咋，你是心疼外头那些人啊？”村长指着男人大骂，“正好，这里头也没几个人了，咱们现在说清楚了，还有那背后说坏话的，自己自觉点直接出去，不然到时候用不到幼宁，我直接去拿苗回来！”
代表着村里最高权威的村长和族老们都发话了，这以后谁还敢说苏幼宁半个字？
祠堂外头，一群人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都不肯走。
陈婆子唉声叹气，“啪”一下打在脸上，“我非要这么多嘴干啥！”
这下好了，少说一句话不会少长一块肉，多说了一句，这下是白花花的银子没了啊！
二两一条的鱼，那得有多金贵！
屋里，村长亲自拿了油灯把整个祠堂牌位前供的灯给一盏盏点燃了。
几十个人“扑通”一声齐刷刷跪在地上。
“关门。”
村长说道，双手合十。
后头的人把沉重的黑色漆木门关上，外头是再听不见一点儿动静。
一门之隔，祠堂内人人严肃地仿佛在说家国大事。
“今日之事，是咱们村这百年以来最大的事。若无意外，将来儿孙们的基业都是靠这奠定。”族老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盯着苏幼宁，“苏家的，我要你对着列祖列宗发誓，刚才所说的话没有一句虚假，绝不会害了村人去。”
村子里的其余人没读过书，没有什么远见。盯着的也就只有眼前一亩三分地的这些蝇头小利。
族老活了大半辈子，从中却看出了契机。
有了钱，全村的孩子都能上京考举，这才是真正的大出息！
苏家妮子敢把所有人叫到祠堂说这个事，就证明能够托得起这事。若真做起来，恐怕以后这村将不同凡响了……
苏幼宁举起手，“我苏幼宁说到做到，今日对天起誓，鱼塘养红鲳一事并非欺骗全村。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好，好。”
族老不断点头，“既然这样，这一两银子一条的鱼，我们买！而且，全村都买，钱村里出。”
村长脸色大变，“啥？从公里出？”
公里哪里来这么多钱？
“好了，你也当半辈子的村长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张家族老吹胡子瞪眼。
明显这事几位族老刚刚就商量过了。
钱从公中出，也避免了有人家里买不起鱼苗，苏幼宁冷笑一声，怪不得这些老不羞要自己发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公里出钱买鱼苗，全村都买。这全村指的是祠堂里的人，还是也包括外头的人呢？
村里把钱都出了，自然想给谁就给谁。
苏幼宁刚刚的威慑全没用了！且她刚刚还发了誓，必须要做到一起养红鲳。
“哼，这样做，未免太不地道吧？”苏幼宁抱着膀子，眼中透着寒光。
哪怕是在城里逼问那个内奸，撑了一天“熬鹰”的时候，也没有此刻对上几个老不死的累。
不亏是族老啊，几十年的饭不是白吃的。
“幼宁啊，刚刚训也训了，事情总得过去不是？”张家族老大手一挥，“全村两百号来人，可是两百多银子，对你也好。”
苏幼宁低着头，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她攥紧了手，第一次有了被人算计的愤怒和耻辱感。
成啊，那就一起养，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