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顾不得现在是几点钟,挨个给铺子里另外几个伙计打电话,询问知不知道青哥他儿媳妇具体是哪个村的。
至于猛子,就又开始陪着老太太鬼唱大戏了,晚上实在是太扰民,所以只有把他们两个关在屋子里唱。
我躲在另一间屋子里,打了四五个电话,终于问道赵勇年的媳妇是市区西边不远的霍庄村的。也不能完全算是农村,差不多算是城乡结合部吧,经济情况也算可以,所以赵勇年她老婆整天拿自己当城里人。
我们店里的伙计全是农村出身的,猛子老家也是农村的,其实就连我小时候也是生活在农村的。所以赵勇年他老婆那副高人一等,看不起农村人的德性很是不招人待见。所以她虽然有段时间经常出没在铺子里,但也只有一个知道她是哪里人。
说起青哥家这个儿媳妇在我们铺子里出没的时光,我得多说几句。
因为青哥是铺子的负责人,她就总觉得自己也是半个主人似的,经常带着她娘家侄子到铺子里去。基本天天孩子一放学就把孩子放在铺子里,那可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啊,谁乐意整天守着那么个倒霉孩子。
而且赵勇年他媳妇还有事没事就念叨几句,城里的孩子条件多好多好,从小就见的世面多,不是农村那条件能比的了得,他们家孩子上的就是市里最好的初中,她哥哥家孩子上的是市里最好的小学,成绩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在市里上学见识广,认识的人层次跟村里的不同,从小人生格局就不一样。
其实大家也并不关心她们家孩子成绩到底好不好,但是她既然整天这样说,那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猜出俩,那孩子成绩绝对是垫底的。
而且还有一次,她自己炫耀,说他哥家还是上的是最好的私立小学,还说为了孩子,必须得舍得花钱,她每年给他哥孩子花好几万。
真不知道她怎么有脸在这些伙计面前说,就她上你破班,一个月也就三千块不到的工资,赵勇年也就三千出头,他们那大手大脚的,自己都不够花。家里的钱还不都是青哥挣的,拿青哥的钱给她娘家侄子花,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有脸了。
古董店原本不是那种喧闹的地方,但那小兔崽子折腾的鸡飞狗跳的,有时候有客人从门口经过,本来探头想进来看看,但一见里面这个样子,又扭头出去了。
而赵勇年他媳妇,就窝在里屋,躺沙发上玩手机,孩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不是自己的地方,耽误生意她也不心疼。
还有里屋原本是伙计们休息学习的地方,他们一到就得给他们腾地方,里面就算原本有人,赵勇年的媳妇都敢直接往外撵的,还要茶要水的使唤人。
店里好多东西都是值钱的玩意,而且有怕摔的,有怕水的,有怕干燥的,都得各种小心存放,这小子一折腾,伙计们非但没地方休息,还得经着心看着他。而且那臭孩子的脾气跟那个小孩鬼简直是难分伯仲,说还不听,伙计们看着万家名声,又念着青哥一直对大家不错,而且青哥是有真本事的,确实教过他们不少,所以大家才忍着,不跟他们计较。
这个混乱的状态结束于我正式成为铺子里的伙计的那一天,之前的几个老伙计跟我商量,让我对付这没眼力见,不知道招人烦的娘儿俩。
之所以这事情让我来,当然是因为我是万家七爷,而且是经常在太子书房里出没的人。青哥是铺子里的掌柜,但太子才是铺子的东家,我作为东家的亲叔叔,赵勇年的媳妇再拿自己当回事,也没有我根硬,总得给我几分面子。
结果我们错了,赵勇年他媳妇跟本就没拿我这个毛孩子当根葱。
那对母子一般都是在学校放学之后去铺子里,赶上周六周日,更是大半天都赖在铺子里,伙计们背后都说,赵勇年这大舅哥可真会算计,家里的空调钱和饭钱都省了。光蹭赵勇年家的不够,还跑到铺子里来蹭了。
而太子安排我第一天上班的时间,就是周六,我们这行是没有周六周日休息这一说的,铺子里总得有人,而且店员也差不多算是服务行业,我们铺子是周一到周五几个伙计轮着休息,但是周六周日却是全部在岗的,所以太子安排我在周六正式报道。
赵勇年的老婆早晨起的不会很早,所以一般都是上午十一点左右过去铺子里,然后我们店长就故意在十点半的时候,喊我们进里屋开会,只留了一个在外边看着。
青哥还是在他的那个位置喝茶,慢悠悠的,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我们这帮小子搞得这个小计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觉察,按说他这种老狐狸级别的人物,不应该连我们这点小心思都看不透吧。
十点五十的时候,听到外面那倒霉孩子咚咚跺着脚进来,店长就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扔了一沓资料给我,让我躺沙发上看,然后他们散会出去各忙各的,装作是知趣的给那俩人腾地方。
赵勇年的老婆进门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伙计出门,俩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伙计装作善意提醒的样子,小声跟她说了一句:“里面的是万家七爷,太子的亲叔叔,我们都不敢得罪的。”
然后也没等赵勇年他老婆有反应,就又没事人似的出去了。
原以为有了这个伙计提醒,她多少得顾忌我一点,结果人家进来直接瞟了我一眼:“小伙子,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着当大爷的,没看见别人都出去干活去了吗?”
她这么不客气,我当然也不能表现的太礼貌了,躺在沙发上,连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也斜眼瞄了瞄她,说:“我刚来的,还在熟悉业务,店长让我在这里看资料。好好在这躺着把这上面的东西看明白了,就是我今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