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手电筒别在腰里,打亮手腕上的腕表式小手电,拉着绳子就爬了进去。
进洞后才发现,洞里蛇类活动过的痕迹比我预估的要多得多,应该是有大量的蛇频繁的在这洞里上上下下进进出出。这洞顶上是石头地板,石头地板上还压了咸菜缸,它们爬上去干什么?隔着石板亲吻咸菜缸里的同胞吗?
不对,那些竹叶青根本就不是装在缸里的,而是从这洞里爬上来的,而那个缸很可能根本没有底,地板也应该是被打了洞的,如果没有缸上面的石板和石块,这里应该就是那些蛇平常进出的通道,缸口被封,等于堵了这些蛇的路,他们盘在这下面,估计是在研究怎么扫除障碍吧。
这个推论可以解释洞里这些蛇的活动痕迹,但蛇出去是去哪,正殿地面上的灰尘扫扫能装两簸箕,完全没有蛇爬动过的痕迹。
这些东西在脑子里晃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没来得及愣神,就觉得肩膀上一沉,好像被谁推了一把,而且用的力气非常大,恨不得一下把我扔到洞底摔死,好在我是爬惯了洞的,在自己家人打的盗洞里,不能轻易让别人欺负了去,肩膀下塌卸了他的力道,手腕挽住绳子,两肘一撑洞壁就稳住了自己。
原以为是花猫嫌我慢,等不及追下来了,刚想骂他连几秒都等不了,结果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荡荡,除了洞壁并无其他。而且这洞并不宽阔,根本容不下两人并身,就算花猫跟下来,也不可能拍得到我的肩膀。但刚才那力道绝对是真的,我要不是从小接受训练,肯定已经被它推下去了。那么把老张弄下去的,应该也是这股力道了,这洞里果然不对劲,但会是什么玩意呢?
正想着,又是一下,撞得我一栽,刚要扯绳子,结果绳头一松居然断了,我赶紧撑开身体,用手脚和后背用力抵住四壁,心中暗骂,花猫也混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废物到连个绳子都看不住。
刚要出声询问,就觉脖子后面一阵风过,凉飕飕的,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那声音似乎在说话,但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女人倒挂着趴在我耳边说悄悄话,嘴里吐出的气体温热的喷到我耳朵上,鼻息凉凉的扫过我脖颈。我不自觉的就想听听她在说什么,不仔细听不要紧,一仔细听,只觉的脖子发紧,一股窒息感直冲脑门,我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脖子,发现什么都没有,立马意识到是听到的声音有问题,想把注意力拉回来已经晚了。
人都有这个毛病,就是越不想听某个声音,这声音越是往你耳朵里钻,越是听不清楚,越是想仔细去听。而且这声音又像有魔性一样,让你完全没有办法忽略,几乎是直接灌到了你的脑神经里。
我抬手捂住耳朵,这一抬手,抵住洞壁的力道便卸了一半,再加上现在又没有绳子了,那股力道不失时机的又来了,还真会赶时候,这尼玛是活物还是机关,难不成还有智商?这次那玩意倒没推我肩膀,而是直接从后面撞过来,比上两次力度还要大,就像有人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
我本来就是头下脚上在四十五度倾斜的洞里,这一踹我连骂街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栽到了转折处,要不是对这洞的结构熟悉非常,铁定得把脸给摔了。
回身一看,我说怎么这一脚被踹的这么真实,敢情真的是有人一脚把我给踹下来了。此刻花猫已经从我斜上方的洞里滑了下来,转折处也就这么屁大点地方,硬塞了俩人,花猫几乎就是挤在我怀里了,别看他人长得瘦,但身体结实程度跟钢筋差不多,我被挤得十分不舒服。
没等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已经在催着我赶紧进下一段盗洞,见我犹豫,甩下一句:“跟上!”然后就自己率先爬了进去,我也只好跟上。
又过一个转折之后,坡度明显比刚才两段小了,我边爬边问他出什么事了。
“大长虫活了。”他头都不回的继续往前面钻去,我几乎跟不上他这猫科动物的速度。
“说人话!”我喘着气道。
“跟上!”他估计也发现我有落后的趋势,怕说话分散精力导致我掉队,所以并不解释,只是催促我赶快。
想想现在也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便也不再问,猜想花猫嘴里的大长虫应该就是梁上那条铜铸的假蛇,假蛇不可能活过来,但把花猫逼进了洞里,想来是触动什么机关了,他为了躲避机关只能向洞里逃窜,但绳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段平缓的盗洞并不是笔直,而是稍微有点弧度,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就是水平,再后来还有点上升趋势,爬了有上百米,累的我全身是汗。
你如果爬过洞就知道,这运动,跟跑一百米绝对不是一个级别,这洞简直就是个写坏了的之字,最后这一笔不晓得要飘到哪里,而且墨蘸的有点少,到后面越写越细,身体都活动不开,爬的特别费劲。就当我怀疑再往前爬会被卡住时,洞又突然变宽了,两个人并肩都有富余,也不知道这位前辈在玩什么艺术。
折腾这么久,后面也不见有什么追兵,花猫爬的也没刚才那么急了,我赶上去刚想问刚才到底遇到了什么,结果花猫突然停了下来,给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耳朵,然后小声问我:“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第一反应是他也听到了那模糊的女人说话声,刚想提醒他不要去听,马上意识到他指的不是这个,而是水滴滴落的声音,一滴,一滴,一滴,一滴,虽然单调,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初春的阳光下,看着房顶的积雪慢慢融化,然后一滴一滴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