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有些魔幻，林凡不动声色地将剧情在心中梳理了一遍。
张家召开宴会宴请他，要为他介绍自己的朋友，借机为自己立威造势。
将一号别墅交给他，昭告天下，林凡成为张家保护人。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众人在闲聊时感觉到敌袭，三人合力将敌人引到中庭，避开大厅中的巨鳄名流。
甫一交手，就感觉到袭击者身手平平，堪堪算得入门修者，身后必然还有大鱼。
林凡等人不约而同地装成菜鸡，与他们缠斗了一番，意图让幕后之人错误估计、降低戒心。
然后这幕后黑手就来了，开着跑车的大灯，音响大躁、灯光刺目，挟万钧之势向他们逼上来，像是意欲把他们卷入车底。
想碾压他们？
这是羞辱吧？
这跑车的性能虽好，但他们如何逃不过？
引个天雷都能把这跑车炸得只剩下盖。
跑车流畅的车身闪电般划过夜空，已经能看清驾驶室上两人的表情。
那名少年肤色黝黑，眉头紧皱，表情不怎么耐烦。
副驾上的女人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着实是个出色的大美人。
林凡动也不动，盯住那女人，她周身隐隐有气韵流转，光华照人。
以自己黄阶巅峰的修为，路遇另一个黄阶巅峰，有多少几率他能在她逼近之时，以一指在那车盖上留个窟窿？
林凡还在想止住对方来势的方式，张婉蓉却已将腕上手镯撸下一个，冲那女人的门面丢去：“缚！”
张婉蓉暴喝，只见那小小的镯子在脱手的一刹，倏而变大，银蛇般曳动，径直缠绕上那车身。
怕是不行，那镯子林凡见过，男人当即有了判断。
张婉蓉那镯子，虽内有古怪，似乎大有文章，但认主不久，内里灵气稀薄。
更何况这镯子讲究的是六位一体，张婉蓉却只舍出一个镯子，自然是功法大减。
张婉蓉丢出镯子，一手拽住林凡衣袂，另一手点爆一张符咒，就地遁了。
那跑车几乎是同时碾过他们所在，林凡瞧见了那女人唇边轻笑，她正被银镯的银光包裹着，但她视若不见。
三人跌入一间空房间。
任势劈手给了张婉蓉一下，完全不顾方才的并肩作战的情分。
张婉蓉抱头鼠窜，口中吱哇乱叫，完全没有往日形象。
如今她头发散乱，耳边有血，脸上也玉色尽褪，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分外可怜。
张婉蓉在这个时候，才露出少女的惊慌无措。
然而林凡完全不吃她这套。
“大师。”她声音哀切，严重隐隐有泪，“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行了别演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张家还不肯告诉我敌人是谁吗？”
张婉蓉见撒娇无果，也立刻收了神通，但她叹口气：“先前是真不知道，今天也是第一次打了照面。”
“不过这人我倒知道，男的是杜家老四，女的诨号家庭教师。”
家教不是职业吗？
“她平时也是干这个的，给人当家教。”
依照张婉蓉的描述，林凡才慢慢补齐了这人形象。
这女人原名林汝梅，雅好为人传道受业，年纪轻轻修为不俗，四处云游四处招生。
“她教养学生也不是为了开宗立派，而且她这人声名不好，贪财好利、好酒及色。”
“每收一个学生，便在那人家中常住，然后跟家中主人勾三搭四。她的操守是不搞学生，不玩神雕侠侣的剧情。”
“走的欧美文艺作品那一套，要举例就是《简·爱》和《音乐之声》，以家教的身份跟男主人混在一块，所以她被戏称家庭教师。”
林凡听着，只觉这是桃色新闻，并非是战斗信息，说她私德有损，但没圈出这人重点。
“林家教有个坚持，她收弟子不看缘法不看根骨不看悟性。”
“她先前讲过，把天资聪颖的弟子引入正道，培养成大能，这是师傅的造化，不是师傅的本事。”
“把凡间废柴教得出色，才是她的为师之道。”
听起来的确是怪牛逼的，让人感觉有两把刷子。
但这种道听途说的东西，也不能真得算作凭证。
出于礼貌，林凡流程性地问了一句：“那她把废柴教成大能了吗？”
“这只是她的教育理念，随口吹嘘的东西，算不得真。”
“而且她收徒毫无章法，只基于一个标准：有钱。”
敛财的目标当真明确，林凡都忍不住要心生赞叹，他在心中想了那女子形象，又想了想她平生言谈。
“她这个人之所以臭名昭著，主要是因为她同另外一些人混迹在一起。”任势环臂，看向张婉蓉，“小鬼，原来你是真得要死了。”
“如今修者人数锐减，宗派世家势力大不如前，修真人士缺乏约束。又加上修真本就是弱肉强食，有些修真者沉迷争斗，残忍好杀，但如今没有足够的灵兽精怪供他们猎杀，这些人便把枪口对准了贫弱的世家。”
“其中就有一股捕食者，以世家为飨，最喜尚有修真者存留的世家。”
“原来先前你说你们是被挑中的，竟不全是屁话。”
任势语调跟表情毫无波澜，他说着张家如今被猎杀的话，毫无同情和唏嘘。
“对啊，所以我说过了，我们张家真得很可怜的，而且我还未成年呢，你们要爱护我嘛。”
“就跟任势猜测的一样，”张婉蓉指指自己，“说这件事我也于心有愧。”
“原本我们张家，在修真一道，称得上人才凋敝。百余年间出一个地阶，那是要举全族之力烧高香。”
“几百年前我们张家家主还有心修道，后来见族中弟子着实是愚笨不堪、没机缘，他也就收了那份心思，开始偏安一隅，专心做买卖赚钱。”
“到了我爷爷这一辈，也本该如此，却不想我们张家千年的福分，应验在我身上，我竟是个根骨不错，悟性上佳的，我修行一月就到了黄阶入门。”
任势忍住恶心，一脸不忍卒听的表情。
而林凡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两遍，才觉出不对：“等等，你一个月就到了黄阶入门？”
黄阶入门，虽然少见，但真要以天才标准的衡量，这也算不得什么。
“当时你几岁？”
“五岁。”张婉蓉看到林凡捕捉到重点，大喜过望，挺着胸脯回答，满脸都是“快夸夸我”。
“所以你现在十五岁，依然是黄阶入门？”
“整整十年，你都是黄阶入门？”
十年都磨蹭在黄阶入门上，那这到底是入门还是不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