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姐刚把游勇拖走，顾小小就像一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小脸因为兴奋跑得红扑扑的，像颗熟透的小苹果。
“妈咪妈咪！刚才曾外祖父夸我了！说我写的全息报告超级棒！今天提前下课啦！”他穿着厚厚的保暖连体服，像个圆滚滚的智能小机器人，一头扎进顾婉怀里。
顾婉替他正了正头上那顶带猫耳朵的保暖帽，好奇地问：“哦？你写什么报告了？”
“《我的妈咪》！”顾小小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我的妈咪》。”周怀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外公！”顾婉忙起身迎上去，“秋菊，给外公倒杯热茶。”
“茶不喝了！”周怀山摆摆手，声音严肃，“刚接到家里紧急通讯，说集团出了点事，我得立刻赶回去一趟。小小交给你了，如果没什么意外，我明天再来。如果有事……可能最近几天都过不来了。”
见他脸色凝重，顾婉心下一沉：“外公，出什么事了？”
“你舅舅……出事了。”周怀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怀山虽年过七旬，但精神矍铄，步履如风。他乘坐专车，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
刚走进顶层专用电梯，他的私人助理便通过加密通讯器汇报：“周董，少懂周振霆先生午休时突发状况！监控显示，他午餐时还好好的，但回到办公室休息后不久，突然剧烈呕吐，呕出大量带血的胃内容物！随后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不稳！”
“请医疗中心的大夫了吗？！”周怀山声音急促，电梯直达周振霆所在的医疗观察层。
“请了！几位专家都到了！但初步检查……查不出具体病因！所有常规指标都异常混乱，无法锁定病因源！”助理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困惑。
“外公别急，我给舅舅看看！”一道清脆而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助理循声望去，这才看到顾婉牵着顾小小，快步从另一部电梯里走了出来，跟在周怀山身后。
刚才下车时，顾小小的滑板鞋出了点小故障，顾婉在调试，周怀山心急如焚先上来了。所以助理一开始只看到他一人。
听到顾婉喊周怀山外公，喊周振霆舅舅……
助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低呼：“顾小姐？！”
顾婉微微颔首，没有多言，牵着顾小小快步跟上周怀山。
三人脚步匆匆，穿过充满科技感的走廊，直奔周振霆的私人医疗观察室。
还未进门，一股浓郁的药水混合着消毒剂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顾婉鼻尖微动，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几种特殊药物的分子残留——那是用于紧急处理严重应激性消化道出血和神经抑制的强效药物。
一名穿着无菌服的护士正端着一杯配好的药液从旁边无菌配药室走出来，正要推门进入观察室，却被顾婉一把拦下！
“等等！”顾婉目光锐利地盯着那杯药液，“把药给我！”
周怀山猛地转身，看向顾婉，眼神带着震惊和一丝希冀：“婉儿，可是……这药有问题？！”
“不是药的问题。”顾婉接过护士手中的药剂瓶，解释道，“这药效太强了，舅舅的具体病因还没完全确诊，暂时先别给他用这个。”
周怀山对顾婉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他点点头，牵起顾小小的小手，走进了医疗观察室。
周怀山正焦急地向几位穿着白大褂的专家询问儿子的情况。
顾婉则走近床边，准备给舅舅做更详细的检查。
这位舅舅，她见得不多。
其实，周怀山有两子一女。
顾婉的大舅舅在八个月大时意外夭折，知道的人不多，外界都以为周怀山只有一双儿女——顾婉的母亲和小舅舅周振霆。
但周氏集团的老员工，一直称呼周振霆为“二少”。
后来，顾婉的母亲因病早逝。周怀山白发人送黑发人，接连失去两个孩子，性格变得孤僻古怪。
周振霆是周怀山的老来子，自幼体弱多病，比顾婉也大不了七八岁。
多年来他缠绵病榻，一直未婚未育。
周家的人，基因优秀，颜值都高。
因为常年生病，周振霆脸色苍白，身形瘦削，比常人显得更加羸弱。
脸色越是苍白，薄唇便显得愈发红润。
都说外甥像舅，顾婉与周振霆，眉眼间确有几分相似。
她戴上无菌手套，将便携式生命体征监测仪的传感器贴片精准地贴在周振霆的手腕和胸口。
耳边，传来几位专家的低声汇报：
“周老，二少这病情突然恶化了。我们几位会诊了一下，目前……确实有些束手无策。”
“是啊！虽然每年入秋后，周二少的病情都会反复加重，但今年情况特别凶险！”
“周二少这次情况危急，恐怕……” 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几位专家齐齐住口，眼神惋惜地看着周怀山。
他们眼中的意思，周怀山看懂了。
他抱着顾小小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难道他周怀山这一生，真的注定儿女缘薄？！
难道周家，真的要在他这里绝后了吗？！
先是没了大儿子，接着是女儿没了，后来老伴也走了……他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不求权势滔天，只希望小儿子能平安度过难关。
只有周怀山康复了，周家才有延续香火的可能！
这些年来，周怀山亲自照顾周振霆，请了多少国内外顶尖专家、用最昂贵的药物为他调理身体……
可谁知，到头来周振霆还不到三十岁，就要去九泉之下与他的母亲和姐姐团聚了吗？！
留着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有什么意思？！
周怀山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他性格虽孤僻，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惧得浑身发抖。
顾小小察觉到他的颤抖，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益生菌软糖，递给他：“太姥爷，吃颗糖！甜甜的就不难受啦！”
“有我妈咪在，一定能治好舅姥爷的！”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安慰道，声音充满了笃定。
这稚嫩的安慰，最能触动人心。
周怀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小吃吧。”
几位专家看着顾小小，只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还这么懂事贴心……他的父母，也太会生会养了吧？！
不对！刚才这孩子喊周董“太姥爷”？
这么说，他是……穆氏集团总裁夫人顾婉的孩子？！
众人不是不知道周怀山是顾婉的外公。但谁也没想到，被“技术性限制”了四年、几乎销声匿迹的顾婉，居然能翻身复出！
更没想到的是，她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孩子……是她和穆宇的吗？！
眼下，显然不是八卦的时候。
周怀山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顾婉身上。
在西山别墅教导顾小小这么久，他不是不知道顾婉懂医术。
只是周振霆病了这么多年，怕是华佗再世也……
他不敢再想下去，刚转过头，怀中的顾小小已经伸出小手，轻轻擦掉了他眼角不自觉滑落的泪水：“太姥爷，别哭。”
“好，好孩子……”周怀山声音哽咽，忍不住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小家伙。
顾婉检查得非常仔细。
因为多年病痛折磨，周振霆有些消瘦。
她仔细查看了监测仪上的数据波形，又用便携式扫描仪仔细扫描了他的心肺区域。
几位专家也好奇地站在一旁，他们从未听说这位总裁夫人还精通医学。
过了许久，周怀山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婉儿，你舅舅……情况怎么样？”
顾婉摇了摇头。
看到周怀山眼中刚燃起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想必是误会她说周振霆没救了。
她连忙解释：“外公别担心！舅舅还有救！”
她看了一眼旁边伸长脖子看着她的几位专家。
“几位专家辛苦了！感谢你们的会诊。这里暂时交给我吧，后续情况我会和周董沟通。”她客气地颔首。
周怀山眉心微蹙，但很快舒展开，示意助理将几位专家礼貌地请出去，并支付了高额的会诊费。
顾婉闭上眼，心里默念：我需要高精度心脏造影扫描仪。
再睁开眼时，手腕上的智能手环（空间）界面微微闪烁，一个微型的、可手持的高精度心脏扫描成像仪的投影出现在她意识中，并同步连接到她随身携带的医疗平板电脑上。
她松了口气，对周怀山道：“外公，我需要给舅舅做一个更深入的专项检查。您先带小小到外面的花园透透气吧？相信我，舅舅不会有事的。”
出去透透气也好。
周怀山便带着顾小小出去了。顾婉是担心，被他们看到这些超越时代的医疗设备，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吩咐护士关好门，并开启了隐私模式。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昏迷的周振霆。
她取出那个意识连接的高精度心脏扫描仪，开始对周振霆的心脏进行深度扫描成像。
突然吐血，晕厥？
监测仪显示他的心率比常人更慢、更微弱。结合扫描数据和周振霆多年的病史……
顾婉心中有了几种猜测。
问题很可能出在心脏上！
极有可能是……慢性心肌炎！
至于突然吐血，她刚才也查看了初步的胃镜报告，推测是常年服药伤了胃黏膜。
刚才护士要给他注射的药剂，药效就很强。
都说“是药三分毒”，周振霆常年泡在药罐子里，什么药都吃过，就算是钛合金胃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顾婉目前还只是猜测周振霆是心肌炎，不敢完全确定。
因为慢性心肌炎的症状与他最为相似，且病程迁延，符合他常年生病的状态。
这里的专家没有她这种级别的便携式高精度扫描设备，无法确诊。
眼下她需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心肌炎。
而这心肌炎的病因是什么？是病毒感染？还是……中毒？
如果是病毒，那还好说。如果是中毒……那就麻烦了。
这里毕竟不是配备齐全的顶级医院，有诸多不便。顾婉紧紧拧着眉，怕误诊舅舅的病情，只好再次求助智能手环。
如果手环给出的治疗方案或药物，正是针对心肌炎的，那就能确认她的猜测。
反之，则不是。
她刚刚集中意念发出请求，手环界面立刻闪烁起来，给出了回应。
然而，当顾婉看清楚手环投射在医疗平板上的“治疗方案”和“推荐药物”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关键时刻，你玩儿我呢？！”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她一把抓起旁边自动配药机根据手环指令吐出的那粒……药丸？！
看着手中这颗其貌不扬、甚至有点……嗯……像某种糖果的玩意儿，顾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