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日子？”
顾婉脚步一顿，一脸茫然。
母子二人动作神同步，默契十足地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大写加粗的疑惑表情。
“你们当真不知道？”
穆宇心里的怒火，已经“噌噌噌”地窜上了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咬着后槽牙，强压着怒意，目光带着一丝受伤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顾婉：“你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用得着问这么多遍吗？显得你很有文化？”
顾婉一脸不耐烦，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
穆宇只好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转头看向小小，语气瞬间和颜悦色、温柔了不止八个度：“宝贝儿子，你也不知道？”
可惜，小小一脸嫌弃，那小表情、那小眼神，活脱脱就是个缩小版的顾婉，学着他妈妈的语气，奶声奶气却又带着几分不耐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用得着问这么多遍吗？显得你很厉害？”
穆宇：“……”
跟在他身后的陈铭，看着自家总裁这副吃瘪又可怜的样子，只觉得自家老板真的好惨一男的！
纵观整个京都豪门圈，他家老板怕是混得最差劲、家庭地位最低下的男人了吧？！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有什么用？
回到家啊，自家老板永远都是食物链最底端的那一个！被老婆嫌弃，被儿子怼！
见状，陈铭实在没忍住，壮着胆子替穆宇回答道：“夫人！小少爷！你们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呢？！”
“今天是我家老板的生日啊！”
顾婉微微一惊，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哦——！今儿是你破壳日啊？”
“破壳日？”
穆宇满头雾水，完全没听懂这个新潮的词。
小小在一旁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就是你出生的日子啊！生日！每年我的破壳日，我妈妈都会亲手给我做一个超级大的、超级好吃的生日蛋糕！”
“假爸爸，你肯定还没吃过吧？嘿嘿。”
小小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炫耀。
穆宇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服和别扭：“我又不是从鸡蛋壳里孵出来的，什么破壳日？乱七八糟的！”
还有那什么劳什子“蛋糕”，听起来就怪怪的，有什么好稀奇的？他表示毫不在意，并且一点都不羡慕！
但还是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问小小：“……什么是蛋糕？”
“可好吃可好吃啦！软软的，甜甜的，上面还有奶油和水果！你没吃过也没见过吧？”小小更加得意了，小手比划着。
陈铭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咽了口口水：“小少爷，真有那么好吃？”
站在一旁的张岳一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见过？你知道什么是蛋糕吗？说得好像你吃过一样！”陈铭不高兴地反驳道。
张岳轻哼一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蹲下身看着小小取下来、拎在手里的那个小猴子面具，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少爷，告诉陈铭哥哥，什么是蛋糕呀？好不好？”
张岳立刻炸毛了：“方才是谁说我没见过世面来着？！你这叫双标！赤裸裸的双标！”
“土包子。”陈铭眼皮都懒得抬，鄙夷地吐出三个字。
被叫做“土包子”的张岳更是气得跳脚：“陈铭！我要跟你单挑！现在！立刻！马上！”
“单挑就单挑，怕你啊？”陈铭纵身一跃，动作轻盈地到了旁边更宽敞的草坪上。
“土包子”张岳紧跟上去，两人二话不说，很快就你一拳我一脚地“切磋”起来，打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人，小小像个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唉，真是不懂事！这么大的人了，为了一个还没见到的蛋糕就打起来了，幼稚！”
不只是陈铭和张岳没见过、没吃过蛋糕。
就连穆宇本人，也是头一次听说，听都没听过！
“土包子”·穆宇愁眉紧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看着顾婉和小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期待：“既然现在你们知道了，今天是我的生日……难道，你们就没有任何表示吗？”
“表示？你想怎么表示？”
顾婉环抱着双臂，撑着下巴，脖子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祝你……生日快乐？”
小小立刻非常捧场地开始拍手，欢快地唱了起来，嗓音清脆响亮：“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穆宇：“……”
你们母子俩……还可以再敷衍一点吗？！
小小笑嘻嘻地扑过去，一把抱住穆宇的大腿，仰着小脸，语气那叫一个真诚：“假爸爸，生日快乐！恭喜你又老了一岁哦！”
穆宇：“……”
有这么祝福的吗？！这确定不是扎心？！
“假爸爸，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小紧接着伸出小手，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
穆宇再一次：“……”
站在一旁的顾婉，已经快笑抽过去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好小子！
真是深得娘亲的真传啊！这“趁火打劫”、“顺杆爬”的本事，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小，今天是我过生日。”穆宇蹲下身，平视着儿子，试图跟他讲道理，“按理说，是不是应该你给爸爸送生日礼物？怎么反倒是你伸手找我要起红包来了？”
他早就知道“红包”是什么意思。当初穆琳第一次上门时，小小就无师自通地找她要过“见面红包”。
“哪有大人找小孩子要礼物的？假爸爸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哦？”小小嫌弃地看着他，那小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好意思”。
但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忍痛割爱地说道：“不过……看在你今天过生日的份上，我也该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他举起手中那个印着小猴子图案的面具：“我就把我最最喜欢的这个小猴子面具送给你吧！”
说着，他非常“大方”地将面具递了过去。
“你……你真的要送给爸爸？”穆宇顿时有些激动，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还带着儿子体温的小小面具。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他要去找最好的金匠，用纯金照着这个面具的款式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然后再用最高档的丝绒礼盒好生收藏起来！
这可是儿子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意义非凡！
谁知道，面具刚拿到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见小小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食指轻轻地对着戳啊戳，小脑袋低垂着，一副“委屈巴巴”、“忍痛割爱”的小模样。
“假爸爸……这，这可是我最最最喜欢的面具了……”他瘪着小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既然送给了你……可是，可是你的脸那么大，也戴不下呀……”
他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穆宇：“那，那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穆宇：“……”
送出去的礼物，居然还有当场要回去的道理？！
他本不想还给小小，心想大不了重新给他买十个、一百个一模一样的！
但是一见这小子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将面具塞回他手里：“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还给你！谢谢宝贝儿子！我们小小真是太孝顺了！爸爸心领了！”
小小这才破涕为笑，欢喜地将面具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
顾婉在一旁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快要背过气去了。
“罢了罢了！”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摆了摆手，“我本来打算带小小去市中心商业街逛逛。既然今天是你生日，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允许你跟我们娘俩一起上街吧。”
她发出了邀请：“咱们娘俩，到底还是该给你备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才是。”
穆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微微一亮：“此话当真？”
“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顾婉莞尔一笑，故意牵着小小的手作势就要走。
“等等！”穆宇立刻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找了个借口，“这西山别墅的男主人是我！你们要去逛街买东西，我不在，谁给你们刷卡结账？谁给你们拎包？我自然要同行！”
他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完美无缺、无法反驳的理由，心里欢天喜地、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地跟上了母子二人的脚步。
不过，这男人闷骚惯了。
哪怕心里欢喜雀跃得像是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脸上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副冰山总裁的酷拽表情，并未显露半分。
只是顾婉眼角余光瞥去，正好捕捉到他唇角那一抹还没来得及完全压下去的、微微上扬的弧度。
以及，他眼角那淡淡的、因常年严肃而不太明显的笑纹里，此刻似乎都藏满了掩不住的笑意。
顾婉心下暗笑：她有随身空间在手，里面金山银山都有，还需要他来结账？！
不过……
这男人既然非要同行……正好多了个免费的、力气大的、任劳任怨的拎包苦力！
顾婉莞尔，看破不说破。
一家三口难得气氛和谐地出了门，坐上了前往市中心最繁华商业区的劳斯莱斯。
平日里，小小都是乘坐专车往返于周家老宅和西山别墅。小小年纪，本该是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每每经过热闹的街区，看到橱窗里各种新奇有趣的玩具、闻到路边小吃摊传来的诱人香味，他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饱饱眼福。
心里早就渴望着，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牵着爸爸妈妈的手，无忧无虑地逛街、玩耍、吃零食。
今天，这个愿望可算是实现了！
小小戴着那个可爱的小猴子面具，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欢快雀跃的小蜜蜂，紧紧牵着顾婉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蹦蹦跳跳，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突然间，小小停下来了。
他伸手指着路边一个老爷爷扛着的、插满了红彤彤、亮晶晶果子的草靶子，转头看着顾婉，声音充满了渴望：“妈妈！我想要这个！”
顾婉还没开口，跟在身后的穆宇立刻大手一挥，语气那叫一个豪横：“买！”
他蹲下身，看着儿子，非常认真地问道：“宝贝儿子，来十串够不够吃？要不要把爷爷整个靶子都买下来？”
十串？！
够不够吃？！
顾婉：“……”
这是喂猪吗？！
谁家好人吃冰糖葫芦，是十串十串买的？！正常人吃一串都嫌酸牙好吗？！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却是激动得手都在抖，连那插满了糖葫芦的草靶子都直接塞到了穆宇手里，声音都带着颤音：“这位老板！上面正好有十一串！多出来的这一串，算是我免费送给这位小少爷的！不要钱！”
穆宇眼睛都没眨一下，非常爽快地掏出钱包，直接抽了几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连零钱都没让找。
小小瞬间“有奶便是娘”，被穆宇这“壕无人性”的糖葫芦攻势给彻底收买了。
他一只手举着一串红彤彤、亮晶晶的冰糖葫芦，另一只手主动牵住了穆宇的大手，父子俩“父子情深”、潇洒十足地走在了人群的最前头。
小小但凡多看一眼路边摊上的什么小玩具、小零食，穆宇连价格都不问，毫不犹豫，大手一挥：“买！打包！”
顾婉只能认命地跟在后头，看着她那“一夜暴富、智商清零”的便宜老公和“见吃眼开、有爹忘娘”的宝贝儿子，内心充满了无语。
而她身后，是苦逼的打工人陈铭——他不仅吭哧吭哧地扛着那个插满了糖葫芦、显得格外滑稽可笑的草靶子，两只手上还挂满了各种刚刚采购的大包小包，累得满头大汗、生无可恋。
穆宇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生日礼物。
顾婉也没有“强迫”自己，非得上赶着给他买点什么贵重的。
她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晚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家常晚宴，就算是对他这次生日的庆祝和表示了。
这要是换做是几个月前……
穆宇过生日？
顾婉不在他蛋糕里撒一把耗子药，直接把他送走，都算她心慈手软、菩萨心肠了！
但是这几个月吧……
这男人不知道是突然被人魂穿了、内芯换了个灵魂，还是真的良心发现、转变了性子。
不但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呵护有加、百般维护，除了偶尔还是那么嘴贱、毒舌……
就连对小小，那也是掏心掏肺、巴心巴肝地疼爱，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儿子面前。
看在宝贝儿子的面子上……
就勉强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顾婉心里这么想着。
路过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奢侈品珠宝店时，趁着父子二人正蹲在路边，兴致勃勃地研究一个做工精美的燕子风筝，顾婉眼神一闪，悄无声息地闪身进了店铺。
一家三口一直逛到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小小被人撞倒了。
如果撞倒小小的是个成年人或者半大小子，穆宇肯定当场就挽起西装袖子冲上去了，不命保镖把对方叉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决不罢休！
但是，将小小撞倒在地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年纪跟小小差不多大、长得虎头虎脑、胖乎乎的小女孩！
这下，穆宇有些为难了，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还没来得及俯身去把小小扶起来，小小已经非常利索地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还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一声没吭，显得格外坚强。
顾婉连忙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膝盖：“宝贝儿子，没受伤吧？膝盖疼不疼？”
“没有，妈妈，我没事。”小小摇摇头，声音很平静。
他将脸上那个小猴子面具重新戴好，确保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才看向那个撞倒他、此刻也有点懵的小女孩，一本正经地、像个小老师似的说道：“小女孩，走路要看着点路，要当心一点！还好你撞到的是我，我不跟你计较。”
“如果你撞到的是别人，别人不依不饶，找你麻烦怎么办？”
“万一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摔伤了，又该怎么办呢？”
他小小年纪，讲起道理来却一板一眼，逻辑清晰，像个沉稳的小大人。
小小被撞倒了都没哭一声，没想到，那个撞倒他的小胖丫头，被小小这么一通“教育”之后，居然“哇”的一声，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
好家伙！
这哭声，简直是震耳欲聋，穿透力极强！
就像是好几挂鞭炮，齐齐在耳边炸响似的，引得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看“当街欺负小孩的人贩子”一样，看着顾婉他们几个大人。
顾婉一直觉得小小有点婴儿肥，肉乎乎的。
但这两个月，他似乎开始“抽条”长个子了。
肉眼可见地往上蹿，横向没怎么发展……身上的肉还是那么多，体重估计也没轻，但胳膊腿儿明显看起来细长了一些，没那么圆滚滚了。
反观这个哇哇大哭的小姑娘，那才叫一个结结实实，像个圆滚滚、肉墩墩的小炮弹！
这“小肉墩”扎着两只倔强地翘向天空的羊角辫，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啃了一半的大苹果，哭得那叫一个投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小一脸嫌弃，小声嘀咕了一句：“哭得像个坏了的洒水壶似的，吵死了。”
一听他这话，那小姑娘像是被按到了某个开关，哭得更加惊天动地、歇斯底里了！
顾婉顿时哭笑不得，赶紧拉了拉儿子的手：“……儿子，你是男孩子！男孩子要有风度一点，不能这么嘴损。不要学你假爸爸那张破嘴！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不能这么毒舌。”
站在一旁莫名躺枪的穆宇：“……”
我这是站着也中枪是吗？关我什么事？！
“你懂什么，这叫遗传！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子上带来的。”顾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直接把锅甩给了他。
这话虽然听起来不怎么中听，甚至有点骂人的意思。
但是穆宇听了，脸上却露出一个古怪的、甚至有点满意的笑容，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因为顾婉这番话，岂不是变相地承认了——小小这性格脾气，尤其是这嘴损的毛病，就是遗传自他穆宇？！
那不就等于承认了，小小就是他穆宇如假包换的亲儿子吗？！
想到这一层，穆宇顿时心满意足，通体舒畅，破天荒地没有跟她争吵反驳，反而美滋滋地接受了这个“指控”。
“哦，知道了妈妈。”小小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表示接受批评。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姑娘，试图用自己理解的“温柔”方式去安慰她，语气非常认真地说道：“洒水壶妹妹，你别哭啦！再哭嗓子要哑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句“洒水壶妹妹”喊出来，那小姑娘哭得更加厉害，险些要背过气去！
顾婉简直哭笑不得，扶额叹息。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孩子，家长跑哪儿去了……”她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正要提高声音询问。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焦急又带着点熟悉的女声：“暖暖！暖暖你在哪儿呢？”
“暖暖你是不是在哭？！”
接着，只见一道身影以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拨开人群冲到了顾婉面前，一把将哭得快要抽过去的小肉墩捞起来抱在怀里，心疼地连声问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哭成这样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姑姑，姑姑给你做主！”
原来这“小洒水壶”大名叫谢暖暖。
谢暖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胖乎乎的小手指猛地指向站在顾婉身边、戴着面具的小小，胖嘟嘟的脸蛋立刻埋进了她姑姑的怀里，继续委屈地抽噎。
“好哇！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家暖……”
抱着谢谢星眠暖暖的女人怒气冲冲地抬起头，话还没说完，看到顾婉的脸，她双眼猛地一亮，惊讶地喊道：“婉婉？！怎么是你？！”
顾婉也看清了来人，竟然是谢星眠！
谢星眠抱着哭个不停的侄女谢暖暖，又惊又喜地看着顾婉一家三口：“婉婉，穆宇，你们怎么也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话间，一个胖乎乎、跑得气喘吁吁的男人也终于跟上来了，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星，星眠……你，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这听声辩位、找人找哭声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大老远听到小孩哭声，就知道肯定是自家侄女谢暖。
这胖男人正是谢星眠的老公，楚涵。
楚涵喘匀了气，抬起头，看到顾婉和穆宇，胖乎乎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地打招呼：“哟！穆宇，婉婉！好巧啊！在这儿碰上你们了！”
“可不是巧了么？”顾婉笑了笑，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身旁。
只见穆宇已经一声不吭，动作非常自然地将小小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副保护欲极强的姿态。
顾婉心里有点无语。
这男人……是在故意炫耀，自己有个宝贝儿子吗？
真是幼稚！像个开屏的孔雀！
果然，楚涵和谢星眠的目光立刻被穆宇和他怀里那个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的小男孩吸引了。
“穆宇，这，这孩子是谁的啊？”楚涵好奇地凑近了些，想仔细看看小小长什么样子。
却被穆宇毫不客气地一掌推开，同时细心地伸手将小小脸上的面具又轻轻扶正了一下，确保遮挡得严严实实。
穆宇这才轻描淡写地扫了楚涵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骄傲，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我的。”
“噗——”
楚涵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胖乎乎的身体笑得一颤一颤的。
就连谢星眠，也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顾婉，压低声音问道：“婉婉，你们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藏得够深的啊！”
一旁的楚涵，已经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穆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见穆宇似乎还要开口说什么，顾婉心里一紧，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道：低调！低调！小小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她脑子飞快转动，脸上立刻堆起自然的笑容，赶紧解释道：“楚涵，星眠，快别听我家这位胡说八道逗你们玩了！”
“这是我一个国外回来的好朋友的孩子，我认了他做干儿子而已！”
“他妈妈最近在国外处理一些紧急的家族事务，暂时不方便带孩子，就把孩子托付给我，接到家里来小住一段时间！”
“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爸爸，一直和他妈妈相依为命，特别缺乏安全感。跟我特别亲，所以也就直接喊我妈妈了。”
“我家这位也是心疼孩子，逗他玩呢，才开玩笑说是我们的儿子。你们可别当真啊！”
她笑着解释道，语气尽量显得轻松自然。
反正楚涵和谢星眠夫妇是出了名的“吃货二人组”，脑子大多时候都用在了研究美食上，不算太灵光。
应该……比较好骗过去吧？
“是吗？”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谢星眠点了点头，看向小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这孩子真可怜！怎么从小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呢？他爸爸去哪儿了？”
“死了。”
顾婉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嫌弃和冷漠，“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对不起他们母子俩，死了倒也干净，省得祸害人。”
站在一旁抱着小小的穆宇：“……”
他怎么总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这女人指桑骂槐的，怎么听都像是在变着法地诅咒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