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董事长......"苏明气喘吁吁，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穆老爷子气得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我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苏明被踹翻在地，半晌没爬起来。
小房助理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没有穆老爷子发话，也不敢去扶自家师父起来。
苏明也上了年纪，疼得脸色发白，额头直冒冷汗。
见状，顾婉与穆宇交换了一个眼神：老爷子今儿是怎么了？吃火药了吗？
看来，今天不适合试探穆老爷子对长孙的态度啊......
顾婉撑着下巴。
"说！到底怎么了？！"穆老爷子怒视着苏明。
"董事长，顾，顾二小姐流，流产了！"苏明脸色痛苦，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什么？！"穆老爷子脸色猛地一变，瞬间乌云密布，看着分外吓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流产了？！"
他虽然对薛承瀚失望了，更是不喜欢顾瑶。
但无论如何，顾瑶腹中怀着的孩子，是薛家的骨肉！
尽管他也很想，让长孙出自穆宇这一房......
只是这种事，谁能强求？！
因此面对薛夫人与顾振霆的那些商量，穆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只要顾瑶当真能生下长孙，他眼里也就能容下她这颗沙子。
谁知眼下，顾瑶居然流产了？！
穆老爷子震怒！
"我也不知道，刚才见薛夫人急急忙忙出门。"苏明痛得厉害。
刚才被穆老爷子一脚踹中了肚子。
这会儿他难受地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说："我见情况不对，询问薛夫人是不是有急事，谁知......"
"谁知薛夫人也踹了我一脚。"
这一路回办公室，苏明已经是强忍疼痛了。
哪知刚开口，又被穆老爷子给踹了一脚！
这下苏明再也坚持不住了，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难怪刚才他满头大汗，脸色也不好看。
顾婉本以为，他是因为走得太急。
殊不知，是已经被薛夫人踹了一脚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想着苏明平日里对她不错，这时候他疼得厉害，穆老爷子也没有说让他起来的话。顾婉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被穆宇抓住了手腕。
他不动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让她袖手旁观，不要惹祸上身？
她顾婉，是这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顾婉一把甩开穆宇的手。
"爸，虽然不知道二妹妹为什么会流产。但是既然薛阿姨已经赶去薛承瀚家了，想必事情都能妥善解决。"
她斟酌着，看着穆老爷子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爸要当心身子。"
"苏助理被踹坏了不要紧。"
顾婉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明一眼。
对上她的目光，苏明一脸委屈。
"苏助理也是爸身边的老人了！这些年来他当牛做马跟前跟后，尽心尽力地伺候爸，难道还不了解爸的性子吗？"顾婉收回目光，"今天明知爸心情不好，还来禀报这事。"
"确实该打！爸要不您多踹几脚消消气？"
"苏助理的身子是小，爸的身体要紧！您要是气坏了，我们这些......"
话还没说完，穆老爷子却突然笑了出来："你这丫头！明着是数落苏明这老东西，实则是在为他说话，真当我老糊涂了听不出来？！"
什么当牛做马跟前跟后、尽心尽力伺候他。
这不是在替苏明邀功？！
"原来爸听出来了。"顾婉狗腿地笑了笑，"我虽然是替苏助理说话，但也是真心担心爸的身体啊！"
"您想想，您要是身子垮了，以后谁为我撑腰做主？这家里上下谁能由着我这么作天作地？"
她一脸"真诚"，"爸，您就是我的靠山啊！"
"滚滚滚，你这一张嘴，我是说不过你了。"穆老爷子嫌弃地摆手，"谁是你的靠山？我恨不得能把你赶走，谁由着你作天作地了？"
话虽如此，穆老爷子的脸色却缓和了几分。
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也消散不少。
穆宇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自家媳妇还有这本事......
改天他要是惹老爷子生气了，就带婉婉来调解。
她这一张嘴，确实能"化腐朽为神奇"啊！
穆宇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婉。
对上他打量的目光，顾婉心里浮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男人，该不会又在打她什么坏主意吧？！
穆老爷子看着倒地不起的苏明："没用的老东西！"
"进门就大事不好了，坏了我的兴致！有话不能直说？"
"是，都是我的错。"苏明更委屈了。
顾婉笑了笑："小房，还不赶紧扶你师父起来，请个医生来看看？"
"爸身强体壮，力大无穷，刚才那一脚怕是力道不轻吧？也难为苏助理了，刚被薛阿姨踹了，又被爸给踹。"
她摇了摇头，"这要是换做别人，怕是半条命都没喽！"
她还故意又说出薛夫人踹了苏明一脚的事......
"你到底是数落我，还是拍我马屁呢？"穆老爷子不乐意了。
苏明是他的人。
薛夫人竟敢踹他？！
这是在打他这个董事长的脸啊！
穆老爷子只觉得，薛夫人那一脚像是踹到了他脸上......当即冷哼一声："小房，还不把你这位老师父带下去？"
小房助理松了口气，忙扶起苏明："师父，您没事吧？"
苏明艰难地站起身来："多谢董事长，多谢董事长。"
他感激地看了顾婉一眼："多谢顾小姐。"
"多谢穆总。"他又看向穆宇。
正抱着双臂打顾婉"坏主意"的穆宇："？？？"
顾婉立刻蹙眉："你谢他干什么？！"
"穆总与顾小姐本是一体，我自然都要谢谢。"苏明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来，这笑比哭还难看。
穆老爷子更是嫌弃得五官都拧在一起了，赶蚊子似的直摆手："滚出去让医生瞧瞧！"
小房助理扶着苏明出去了。
顾婉狗腿地笑道："爸还是很关心苏助理的嘛！"那个"嘛"字，她拖长语调，意味深长。
穆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没说，今天来找我干什么呢！"
经历了这么一出，顾婉也无心试探了。
她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爸，咱们还是谈谈，顾瑶流产的事吧......"
薛承瀚家。
顾瑶自从打定主意，要凭"长孙"在薛家住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
尤其是"怀孕"后，她的饮食起居，薛承瀚格外关照。
就连薛夫人，也隔三差五吩咐翠花，去薛承瀚的家探望顾瑶。那些名贵补品、珍贵食材，像流水一样送进薛承瀚家。
可以说顾瑶的待遇，是赵清漪从未有过的。
谁知如此精心照顾，她反而还流产了？！
顾瑶躺在床上，哭得眼睛都肿了，"薛阿姨，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昨天医生还说我的胎儿很健康，可谁知今天......"
她说不下去了，又开始哭起来。
薛承瀚脸色阴沉地站在床边，双眼猩红。他紧紧攥着双拳，脸颊绷得紧紧的，周身也散发出阴郁的气息......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敢多看。
赵清漪站在他身后，面露不解。
但眼底又压着不易察觉的轻松与窃喜。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顾瑶一起吃了这么久的"药"。
她是确确实实丧失了生育能力。
为什么顾瑶还能怀孕？！
她也曾私下问过王医生，王医生一本正经地保证说，顾二小姐确实是怀上了薛总的孩子......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难不成那药，对顾瑶不起作用？！
顾瑶已经怀孕，薛承瀚与薛夫人把她看得紧紧的，赵清漪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她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尽心尽力地照顾薛承瀚的"骨肉"。
谁知顾瑶反而还流产了？！
她苦心研究的那些个方案，毫无用武之地啊！
这叫什么来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顾瑶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全然没有平日里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赵清漪无声地冷笑着。
"做主？我如何给你做主？！"薛夫人气得脸都扭曲了，"我还要问问你，是怎么流产的呢！"
"我的孙子，就这么折在你手里了！你赔我孙子！"
她气得一耳光打过去，打得顾瑶尖叫着扑进薛承瀚怀里，"承瀚救命......"
"你还敢让承瀚护着你？！看我今天不撕了你这不争气的！"薛夫人伸手去抓她，"翠花，把她给我按住！"
她平日里端庄高贵。
遇到再大的事，也只会背地里动怒，面上还是那个优雅的贵妇人。
但今天，薛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心心念念、期盼了这么久的长孙，给予厚望能让她和儿子翻身的长孙，居然就这么没了？！
这段时日，她可是在太太圈炫耀了个遍！
还把林佩霞那贱人气得没脸见人了，谁知眼下长孙的梦就这么破碎了？！
这让薛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薛承瀚头疼极了。
"妈，别闹了！"他一边护着顾瑶，一边头疼地说，"已经够乱的了！瑶瑶流产，也不是她故意的！"
"还是先听听王医生怎么说吧！"薛承瀚阴鸷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医生。
他哆嗦了一下，连忙上前回话："夫人，薛总！我刚才给顾二小姐检查过了，实在找不出流产的原因......"
"没用的东西！"薛承瀚狠狠一脚踹过去，压抑的满腔怒火，都宣泄在了王医生身上。
可怜的王医生被踹翻在地，后脑勺撞在茶几边缘，立刻晕死过去。
薛承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整个人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见他动怒，薛夫人这才压着脾气，顾瑶也不敢再哭了。
赵清漪上前，柔声说道："承瀚消消气。"
这段时日，顾瑶不能伺候薛承瀚。
且她之前为了怀孕逼得紧，薛承瀚见到她都是绕道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躲在赵清漪房里。
她克制自己的情绪化，温柔耐心地对他。因而薛承瀚对她倒也和颜悦色了一段时间。
"妈也消消气。"赵清漪贴心地扶着薛夫人在一旁坐下，"当务之急，是先查出顾二小姐因何流产。"
"这段时日她的饮食起居，都是我亲自照看，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付出"，薛承瀚也都是看在眼里。
否则这段时日，也不会对她和颜悦色了。
"嗯。"薛承瀚沉声应道，"这段时日，确实是辛苦清漪了。"
听到这话，赵清漪心下激动，眼中泪光闪闪："我不辛苦！我这身子是坏了，以后也无法再为承瀚生孩子。"
"不管是谁怀上承瀚的孩子，我都会尽心尽力地照顾。"
薛夫人心下怒气消散不少，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你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赵清漪捏着手帕擦了擦泪："王医生晕过去了。"
"还是请别的医生来给顾二小姐看看吧！不管是她的饮食、还是其他方面，都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清漪说得有理。"薛夫人点头，立刻吩咐翠花，"你去把李医生请来。"
不一会儿，李医生就进了薛家别墅。
不但他来了，同行的还有小房助理。
见状，薛夫人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道："小房，你怎么来了？"
"夫人，董事长听说顾二小姐流产，特意吩咐我来看看。"小房助理恭敬地答道。
薛夫人横眉紧蹙："怎么是你来？苏明呢？"
小房助理很想说，他上司被薛夫人和董事长接连踹了两脚，这会儿躺在床上起不来。但想起顾婉的叮嘱......
他忙答道："董事长身体不适，苏总在照顾董事长呢。"
"董事长怎么了？！"薛夫人着急地问道。
孙子事大，但眼下顾瑶已经流产了。
董事长的事明显更大！
"董事长听说顾二小姐流产一事，急火攻心。这会儿还昏迷不醒，我师父正在照顾董事长呢。"小房助理低垂着头，声音低沉。
闻言，薛夫人与薛承瀚对视一眼，母子二人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董事长听说顾瑶流产，居然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她也知道，董事长虽然嘴上不说。
但心里还是很渴望长孙的出生。
所以对于顾瑶与薛承瀚的事，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夫人紧紧攥着双手，喃喃自语：“哎，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