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瑶瞬间惨白如纸的脸，顾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胜利意味的弧度。
“瑶瑶，姐姐也是关心你，”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针，“毕竟我们姐妹俩从小一起长大，这份‘姐妹情深’，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呢。”
顾瑶心脏狂跳，慌忙低下头，避开顾婉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
“你的事啊，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放在心上！”顾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切，“现在你都二十六了，在圈子里也算‘高龄’了。再这么单着，外面那些八卦媒体和竞争对手，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说顾家二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眼光太高，看不上凡夫俗子？”
顾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端起骨瓷茶杯猛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她舌尖发麻，却只能强忍着，含糊道：“姐姐说的是，谢谢姐姐关心。”
这茶，此刻尝起来比黄连还苦。
顾婉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随意，“最近商圈里出了件大事儿，瑶瑶你听说了吗？”
顾瑶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放下茶杯：“什么大事？”
“听说啊，”顾婉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薛副总最近在秘密接触‘星辉资本’，想引进他们做‘磐石安保’的B轮战略投资者，稀释股权结构。结果呢，赵清漪死活不同意！两人在董事会上吵翻了天，闹得不可开交呢！”
“引进战略投资者？！”顾瑶眼神猛地一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顾婉挑眉，故作惊讶地看着她，“这就奇怪了！连我和穆总都收到风声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还以为，父亲和薛副总合作那么紧密，你们顾氏集团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才对啊？”
她放下茶杯，目光带着审视，直勾勾地盯着顾瑶：“你可是我亲妹妹，这事儿……应该不会传出去吧？毕竟，商业机密呢。”
顾瑶心里正翻江倒海，听到顾婉这意有所指的话，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那是自然！姐姐放心！”
薛承瀚要引进战略投资者？！还要稀释股权？！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炸得顾瑶头晕目眩！
因为，她早就和薛承瀚私下达成协议了！她利用顾氏集团的一些资源和人脉，暗中帮薛承瀚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资金流动和利益输送，作为交换，薛承瀚承诺在适当时候，会给她一个“名分”，或者至少让她在“磐石安保”未来的核心管理层占有一席之地！
赵清漪性格强势，一直牢牢把控着“磐石安保”的财务大权和人事任免，坚决反对任何外部资本介入稀释薛家的控制权。加上赵氏在政商两界的深厚根基，顾振霆根本不敢和赵家硬碰硬。
所以，顾瑶和薛承瀚的关系，一直是地下状态，绝对不能让赵清漪知道！
她私下里不知道试探、催促、甚至威胁过薛承瀚多少次，可他每次都含糊其辞，只说“时机未到”，或者承诺给她一个“副总”的位置，但核心控制权绝不让步！他需要赵清漪背后的赵家势力，也需要赵清漪在董事会的影响力！
顾瑶为此恨得牙痒痒！现在又听到顾婉这么一说，更是怒火中烧！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那股想要尖叫的冲动！
“要我说啊，这薛副总也太不地道了！”顾婉仿佛没看见她极力掩饰的愤怒，自顾自地继续煽风点火，
语气带着刻薄的嘲讽，“赵清漪可是圈子里公认的‘商界女神’！能力出众，还给他生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守着这么个能干的贤内助，居然还想着引狼入室，稀释自家股权？可见有些男人啊，脑子里除了利益算计和下半身那点事儿，就没别的了！”
顾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薛承瀚可不就是利用她的身体和顾家的资源，满足他的私欲和野心吗？！顾婉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她心上！
“二妹妹，你怎么了？”顾婉故作关切地探身问道，“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顾瑶心虚地矢口否认，慌乱中又端起茶杯想掩饰，结果被烫得“嘶”了一声，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泼洒出来，溅湿了她昂贵的裙摆！
“哎呀！”顾婉“惊呼”一声，连忙递上丝帕，“快擦擦！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瑶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污渍，狼狈不堪。
“其实啊，”顾婉等她稍微平静，话锋一转，语气“宽容”了许多，“企业引进战略投资者，做大做强，倒也正常。资本运作嘛，都是这样。”
顾瑶动作一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附和：“姐姐说的是！太正常了！尤其是薛副总那样身份的人，他的‘磐石安保’潜力巨大，引入资本是必然趋势。”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薛董不也经常引入外部智库和资本合作吗？”
“是啊！”顾婉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不解的神情，“我就不明白了，赵清漪为什么这么抵触？说起来双方都有考量，但赵总监这么强势阻挠，简直是……目光短浅！阻碍公司发展！这种女人，在商场上最让人头疼了！”
听顾婉如此直接地贬低赵清漪，顾瑶惊讶地抬起头。但想到顾婉和赵清漪之间的旧怨，她又觉得合理了。
“姐姐，这样说赵总监……不太好吧？”顾瑶试探着说。
“有什么不好的？”顾婉嗤笑一声，“我可听说，薛董都私下暗示过薛副总，可以考虑引入战略合作，优化股权结构。一切都是赵总监在从中作梗，动不动就拿‘退出董事会’、‘撤资’来威胁薛副总！闹得董事会鸡犬不宁！”
顾婉说的，倒也不全是假话。
薛承瀚最近确实焦头烂额。
对内，赵清漪坚决反对引入“星辉资本”，甚至威胁要动用赵家资源狙击“磐石安保”的后续融资；
对外，穆宇执掌“神锋”项目后，大刀阔斧地整合资源，直接拿“磐石安保”的几个核心供应商开刀立威，断了他们不少财路！
内忧外患，让薛承瀚心力交瘁。
“若是我啊，”顾婉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索性就让赵总监尝尝‘市场规律’的厉害！也是薛副总太过‘尊重’她，才会被她拿捏得这么死！”
说罢，顾婉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仿佛在为薛承瀚惋惜。
顾瑶双眼猛地一亮！
让赵清漪尝尝“市场规律”的厉害？！
这……这不就是暗示她可以暗中做点什么，让赵清漪在董事会或者市场上出丑、失去话语权吗？！
看到顾瑶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和算计，顾婉知道，鱼饵已经撒下，鱼儿上钩了。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优雅地站起身：“陪你聊了这么久，我也累了！瑶瑶你先回去吧，我就不多送了。”
她按下桌上的通讯器：“EVA，安排车，送顾总监回顾氏集团。”
顾瑶此刻满脑子都是如何利用顾婉的“提示”去对付赵清漪，哪里还顾得上多留？她立刻起身，匆匆道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西山别墅顶层露台。
顾婉回到顶层主卧套房时，穆宇正躺在宽大的智能床上，小小蜷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一大一小两张脸靠得很近，相似的眉眼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和谐安宁。
顾婉忍不住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小小的身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总有一天，穆宇会知道真相。
到那时……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风暴？
正想着，原本闭着眼的穆宇，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小小，眼神温柔了一瞬，随即皱眉看向门口的顾婉，用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动作极其轻柔地抽出被小小枕着的手臂，像个拆弹专家一样，一点一点挪下床。
那副生怕惊醒小家伙的笨拙样子，与他平日里的冷峻形象反差巨大，显得有些滑稽。
顾婉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心里沉甸甸的。
这三年，小小的生命里，父亲的角色是缺失的。
但他不能没有父亲。
而且，他的父亲明明就在眼前……
有时候，小小看向穆宇的眼神，那里面闪烁的崇拜、依赖和恶作剧般的亲近，让顾婉恍惚觉得，那就是孩子看向父亲的目光。
她该不该……让小小知道真相？
该不该……让穆宇知道真相？
正心乱如麻，穆宇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她面前，指了指外面客厅，示意她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客厅，穆宇随手拿起吧台上的冰水灌了一口，斜睨着顾婉：“顾瑶走了？”
“嗯。”顾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
“今天这场戏，”穆宇放下水杯，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弧度，“演得够累的吧？打算怎么‘感谢’我？”
“穆总这是演完戏就来找我结账？”顾婉挑眉，迎上他的目光，“报酬嘛……要不，我让小小喊你一声‘爹地’？把我最宝贝的儿子，暂时‘借’给你当几天儿子？”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穆宇瞳孔骤然收缩！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猛地欺身上前，双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扣住顾婉的肩膀，将她重重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顾婉！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他距离她极近！
灼热的呼吸带着冰水的凉气，喷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他的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