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堕
你有给失败的人生找过理由吗？亦或者是借口。
......
不知是谁规定课间只有十分钟休息的规则，总有学生因为这个设定而苦不堪言。
老师拖堂两分钟，预备铃提前两分钟，身在楼上的学生就算火急火燎跑去卫生间，来回也仅刚好够小便。
假如肚子疼呢？假如肠胃不好呢？假如便秘了怎么办？
梁子淮是个虚荣乃至虚伪的男生。
在学生公厕蹲坑，有人路过他都能别过脸保持隐蔽。不到十分钟的课间根本不足以让其安静蹲个坑。
“该死的设定。”
等梁子淮爬到教学楼教室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开始讲题。
“你干嘛去了？”
张老师地中海，小眼镜，白白胖胖，典型的理科男教。
“上厕所。”
梁子淮迟到了三分钟。
“去哪了？”
张老师皱着眉。
“厕所。”
梁子淮不喜老师的态度，上厕所不去厕所去哪。
“在厕所干嘛的？”
明知故问的刁难让梁子淮很难堪。
对于装十三多年的少年来讲，很难在六十多名同学面前说出拉屎这两个字。
“肚子疼，上厕所的。”
底下已经有人在窃笑。
“你过来。”
张老师把梁子淮叫到讲台上，把梁子淮所有的口袋翻出来，掉落的蜷缩在一起的卫生纸，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居然还有一支很旧的中性笔。
狼狈不堪的梁子淮已经脸蛋通红。
“别耽误大家时间。我再问一遍，在厕所干嘛的？”
张老师没搜到想要的物证很不悦。
“我就是上了个厕所。”
梁子淮握紧拳头。
神经病吧？这种人不是精神病吗？我在厕所不蹲坑难道吃屎？一遍遍的明知故问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是不是抽烟的？”
张老师没搜到打火机和香烟，在他的认知中，普高的男生上课迟到，肯定就是做坏事去了。
“没有。”
梁子淮皱起眉毛，他已经失去耐心。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的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被数学老师一顿羞辱。
“是不是玩手机的？”
张老师的不依不饶成功激怒梁子淮。
他冷冷的回答没有。身上没有烟味，兜里没有手机，你哪来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
“出去。”
张老师把梁子淮晾在一边，继续讲题。
梁子淮懵了，倘若是女老师来姨妈情绪不好他尚且理解，你一个大老爷们发什么神经。
张老师继续讲着题目，梁子淮固执的站在原处，也许自己说几句软话可以回座位，但自己没有错何必要认错。
无视梁子淮的张老师继续讲题，讲完后转头看向梁子淮，假装自己刚瞅见，惊讶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耽误大家十几分钟还有脸站在我的课堂上？给我出去站着。”
我耽误十几分钟？我就晚到三分钟，你自导自演还倒打一耙？
梁子淮依然不动，他第一次真正想揍一名人民教师。但是他没有，他依旧沉默。
“滚出去！”
张老师指着梁子淮呵斥道。
士可杀不可辱。梁子淮转身离开教室，站在门口，背靠着墙壁，浑身充斥着戾气。
隔壁就是办公室，主任从教室门口路过，看见罚站的梁子淮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过问。
梁子淮的心愈加布满阴霾。
有些学生不配为学生，但有些教师亦不配为师。
在这小型社会缩影下的学校中，年轻的生命总是面对繁不胜数的考验与打击。
家长们、教师们总会以学生的不够成熟为理由进行精神压迫，十五六岁的年纪，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成熟。
有人会说，听话就行。呵呵，真想大喊一句，去嘞麻的。
自从那节课后，梁子淮再也没有翻过数学书。他与张老师的战争在无形中进行着。
若干年后，张老师依然是别人眼中的人民教师。而呈匹夫之勇的梁子淮却因为成绩严重偏科彻底跌落神坛，成了高考的败卒。
时间会治愈一切，而少年时期的遗憾，青年已无法更改。
即便过去十余年，每当提起此事，许多长辈依旧会责备梁子淮不该与老师怄气，却始终没人觉得梁子淮是受害者。
如果忍气吞声，事后一笑了之就是成熟，那么成长的代价未免太恶劣。
类似的事情每天都会在校园中上演，家长们每次都会说孩子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却很少有家长能真正理解自己的孩子。
教师亦是如此，十二年求学路，你会碰见很多优秀的教师，当然也会碰上几个离谱的教师。
在十几岁的年纪，想要游刃有余的面对所有人显然是过于理想的。
只是，少年。
先足够优秀，再大方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