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好天气。火红的朝阳热情的将大半个天空染透。不过,某间公寓里面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事情要从顾澜见到谢子安亲手做的早餐后说起。就因为在餐桌上多看了一眼这早餐,现在还在卫生间里面吐得死去活来。
“没事吧你——”谢子安将手里面的毛巾递给顾澜,一双眼睛探究意味十足,眼睛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顾澜平坦的肚子,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竟然有些雀跃。
顾澜此时惨白着一张笑脸,看上去十足惹人怜爱,当然,某男已经将她扶住了。瞪了一眼谢子安,顾澜连说出来的语气都是有气无力,“看我吐得这么厉害,你还这么激动,什么世道——”
对于自己的身体,顾澜一向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抵抗力很强,这几年,大病小病都不怎么犯过。可是最近,她开始发现,体质慢慢变弱,早上起来还头晕,难道,是要加强锻炼了?
谢子安将顾澜给扶到了沙发上,然后一只手就开始不老实的从顾澜衣服底下穿入,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摩着她胃部所在的位置。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宽厚的掌心传来,顾澜只感觉舒服得很,就像是惬意的躺在沙发上面晒着阳光的黑猫时不时伸伸懒腰时候的满足。
“这个月的经期来了?”谢子安问道。
顾澜转了转眼珠,“差不多这几天了——”说出这话后,一个机灵,半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顾澜的表情就像是见到鬼一般惊悚,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结结巴巴,“谢——谢子安——”
“嗯?”
“你说……我该不会是……是有了吧?”她好歹也是医学系毕业的,如今被谢子安这么一问,任是她再如何神经大条,也会想到些。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放我下来——”
“谢子安,谢禽兽,你倒是说句话啊——”
顾澜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刚刚哪个地方说错了,话音刚落,就被谢子安抱在怀中,随后大步往公寓外面走去。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脚步如此匆忙的谢子安,就连他的脸上,此时也表现出绝对的紧张。对的,是紧张,顾澜没有看错,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谢子安——绝对在紧张着。
黑色路虎一路奔驰,谢子安这货不去当赛车手简直是可惜了。半个小时的路程,竟然被他压缩成十分钟,换做是平常,顾澜一定会大发雷霆,再将他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不过现在,明显她还没缓过神。
车子在附属医院门口一个漂亮的甩尾,180度的转弯后下三秒内,谢子安打开自己车门关上,随后以奥运跑步的水准瞬间饶过车子到副驾驶位置将顾澜给抱了下来。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沓。
直到戴着眼镜的妇产科年轻医生有些颤抖的告诉自家院长他身边的女子早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后,谢子安脸上的表情才松懈下来。
“傻了?”顾澜伸出手在谢子安的眼前晃了晃,这个时候,惊讶的应该是她好不好?谢子安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听到顾澜的话以后,谢子安有些无奈,将近在眼前的手给一把抓住,然后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处,“这次你真的是逃不掉了——”
喜当爹的感觉,果真刺激。
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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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怀孕后一个小时。
“儿媳妇啊,妈跟你说,你要把现在的工作给辞了,好好的安心在家里面养胎,妈这一年就什么也不做了,直接搬到你身边去照顾你。你要知道,孕妇……”电话里面,臧英吧啦吧啦的说着孕妇十大注意事项,孕妇十大有益事项,孕妇十大禁忌……
顾澜有些恼火的掐了一把此时搂着自己正在看文件的谢子安,她还没准备好要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们,现在好了,谢家人全部知道了。自己已经被谢子安的妈妈给叨念了半个小时,而罪魁祸首谢子安,现在正事不关己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怎么可以这样!
谢子安揉了揉顾澜的头发,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老头子派来监视他的人可就在医院里面呆着。他早上让整个妇科的人都为这女人检查,闹出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家里面不想知道也难。
“给我——”谢子安抚了抚眉头,随后接过顾澜手中的电话,“有话今晚回来说——”说完就直接将电话给掐掉,再把手机还给顾澜。
够霸气!顾澜忍不住在心中给谢子安竖起大拇指,尼玛这是亲儿子该做的事么?
而电话的另外一端,谢槐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面,只是他那放光的眼睛早就将他出卖。
“子安怎么说的?”拄着手里的拐杖,谢槐问着臧英。
“爸,这小子把电话给挂了——”臧英一脸无奈,翅膀硬了这小子,现在连亲妈也不愿意搭理,回头再好好的收拾他。
“吩咐家里的佣人,今晚的饭就做些孕妇喜欢吃的——”谢槐眼角的皱纹加深,在郑老的搀扶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脚步甚是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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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被怀孕这事一耽搁,顾澜便不再回公寓。而是被谢子安带到一家餐厅里面,并在他的督促下,吃了整整三碗饭。
好在餐厅离博德医院不远,顾澜便悠悠的往博德医院走去,就当做是饭后的一种消化。谢子安跟在她的后面,时不时帮她整理一下乱了的头发。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站在博德医院的门口,谢子安神色有些担忧。
这担忧,是来自于对顾澜那自我生存本领的否定。
“好啦,你怎么这么心烦,比你妈还要啰嗦。”怎么感觉谢子安和臧英越来越像了,顾澜今天被念叨久了,耳根都有些麻。
谢子安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晚上再来接你——”将顾澜搂在怀里面,谢子安往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进去吧,你走了我再走——”
顾澜‘哦’了一声,随后便往博德医院走去。直到身着米黄色雪纺衬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谢子安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往附属医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到自己所在的值班室,就要经过妇产科医生的办公室。习惯性的,顾澜总喜欢往门里面看看,没办法,那沈南湘的病历可在这儿留着,她一定要想办法弄到手。整天看着得不到,挠得她心里面痒痒的。
今天很是奇怪,除了上厕所以外其他时间都坐在凳子上面的女医生不见,顾澜左瞅瞅右看看,确定没人,便一个闪身,往办公室里面走去。
以最快的速度,顾澜将每个抽屉和柜子都翻了一遍,最后是在办公桌上找到了病历。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医生会把病历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而且还被一个盘子压着,但是情况不允许顾澜多想,将盘子拿开,她开始一份一份的找,属于沈南湘的那一份,被压在了最底下。
顾澜将其抽出,却看到上面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堪,像是被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想让人看清楚这病历上面,究竟写的是些什么内容。
顾澜心中不禁冷笑,沈南湘究竟是给了这个医生多少的封口费。难怪她会安心将病历放在这儿不取走,难怪这个女医生不想让她看到。
果真——狼狈为奸。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顾澜急忙将病历放回原处,随后悄悄走出了办公室。
墙角处,一个小机器,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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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澜——”还没走到值班室,身后护士长便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找你找半天了。”顾不上喘气的时间,护士长看到顾澜停下来后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快去换衣服,然后跟我到手术室里面——”
手术室?顾澜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去手术室?”她平时只负责帮人打针这一块,按理来说,手术这一方面,轮不到她吧?
“不要问这么多了,我等等和你解释——”护士长将顾澜推进了值班室,表情很是不耐烦,“你在里面换好衣服,然后我带你去手术室——”
顾澜还想再问些什么,无奈门已经关上,只好拿起自己的衣服换上。
而在门关起的下一秒,护士长脸上的表情尽是狰狞。原本计划在星期五的手术竟然提前到今天下午,她故意不告诉顾澜便是想要代替她去当助手,没想到萧医生竟然坚决不同意。没有办法,万一有人知道她没告诉顾澜要做助理的事情,被人检举,她这护士长就别想混了。
思来想去,她只好满医院的找着顾澜。
长短不过四五分钟,一脸困惑的顾澜被护士长给带到了手术室的门前。因为戴着口罩,除了萧穆芷以外,其他的医生顾澜都不认识。
萧穆芷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顾澜,随后开始和其他的医生交谈起关于这次手术的事情来。
“好好表现,到时候你就可以升职了。”护士长附在顾澜的耳边说了这样的一句后就离开。
“博德医院应该不缺医生?”顾澜急忙抓住想要一走了之的护士长,“我的资格还没有到手术室这种高上大的地方,你们还是换人吧——”虽然是看着护士长说的,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是清楚,顾澜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
“病人来了,开始准备手术——”远处几个医生推着一张病床,往手术室所在的方向走来。萧穆芷率先打开手术室的门,第一个走了进去。剩下的其他医生在萧穆芷进去后,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只是多看了几眼顾澜。
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顾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手术刀上面倒映出萧穆芷那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
她计划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可以一次性将顾澜这女人给推入地狱,万劫不复。
手术开始,顾澜全神贯注,害怕一分神,就酿成大祸。
“萧医生,病人出现不正常的发热状况——”站在萧穆芷身边的男医生开始注意到病床上男孩的不正常,急忙提醒着她。
萧穆芷皱眉,手里面拿着的镊子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看着面色发红的男子,心中竟然开始有些不忍,但事到如今,她没有任何后退的机会。
“将注射器给我——”萧穆芷对着顾澜说道,听到她的命令,突然,顾澜的脑海里面划过了刚刚在妇产科办公室见到的那一幕,要是她记得没错,那盘子里面,好像也放着一支注射器。
“你愣着做什么,我让你将注射器给我——”半天不见顾澜将注射器放到她手中,萧穆芷对着顾澜说道,语气很是不悦。
“哦——”顾澜马上将注射器给了她,其他医生只是不屑的看了眼顾澜,随后继续手术。
差不多持续了三个小时左右,手术才结束。病人被推出手术室后,顾澜才全身松弛下来。心里面不得不佩服谢子安,这是要多大的勇气,才会进得了手术室,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想进去了。
“萧医生,病人开始抽搐,出现不正常反应——”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男医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所有人的心又开始悬着。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之前不是还正常,马上送回手术室,开始进行检查——”萧穆芷语气焦急,其他医生听了她的话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将病人推入手术室中,这一次,顾澜是真真正正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是在十分钟以后。
“我儿子怎么样了?”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人急忙跑到萧穆芷的身边扯着她的衣服问道,脸色蜡黄,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千万不能出些意外。
听到女人的问话,刚刚进去的医生都低下了头。顾澜微微晕眩,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活了二十五年,这是她第二次亲眼目睹一个人死去。十八岁那年的恐惧,像是潮水般向她袭来,疯狂的海草,将她四肢全部禁锢住,冰冷蔓延。
萧穆芷缓缓摘下自己的口罩,对着女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啪——似乎是不敢相信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儿子进入了手术室后就与她天人两隔,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萧穆芷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你胡说什么,我把我儿子交到你们医院,就是听到这样子的回答吗?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女人显然被萧穆芷说出的话给震惊到,此时满身的怒气,开始往萧穆芷身上砸着拳头,萧穆芷也不闪躲,就那么生生承受着,“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是为医院所说,还是为她自己。
站在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急忙将这个女人给拉开。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这个魔——”女人话还没说完,就直直的倒下,失去儿子的打击,对她而言,是致命的。
“将她送到VIP病房——”萧穆芷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次睁开时,眼底那最后的怜悯尽失。
“医院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宋家一个交代?难道我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男子洪亮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向他看齐。待到认清是谁后,都止不住倒吸一口气,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人不就是滇市市长——宋凡。
滇市市长宋凡,年40,做事雷厉风行,却极其护短。膝下无一子女,听说很是疼爱侄儿子,只是这侄儿子被他保护得很好,媒体都不知道是谁,就算是知道,也被宋凡给压下,不得刊登。如今想来,博德医院这次麻烦了。
“这次事件,我们博德医院一定会给家属一个交代,只是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萧穆芷站出来对着宋凡说道,毫无惧意。脸上五个红印出现,微微有些浮肿。可想而知,刚刚那女人打她的时候,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交代?什么时候?”宋凡冷笑,“什么时候给我交代,什么时候博德医院继续营业。”他宋凡可不是随便就能够被人忽悠过去,“马上请法医,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我侄儿子是怎么死的——”
萧穆芷的手紧紧的握着,抿着嘴巴不再说话。法医风尘仆仆的来,看到宋凡后脸上尽是恭敬之色,随后往男孩尸体所在的房间走去,开始进行化验。
所有的人都在手术室门前等着,十多分钟后,警察将博德医院给围住,外人别想进入,里面的人别想出去。
要是不出个所以然,今天的事情没完。他要叫所有的人吃不完兜着走。
好在有权能使鬼推磨,在市长这个头衔的压迫下,法医很是快速的找到了原因,手里面拿着一支注射器出来。
“患者是因为病毒感染而死——”法医将注射器递到宋凡眼前,“而病人体内的病毒,来自于这支装有造血干细胞的注射器。”
“这是蓄意谋杀——”宋凡脸上的青筋凸现,因为医院的失误,竟然要赔上他侄儿子的一条性命。将注射器狠狠的仍在地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这一切——”
“动过这支注射器的人只有萧医生和顾澜这个护士——”为了不惹麻烦上身,一个男医生开始推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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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往宋凡身边走来,随后将手里面拿着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刚刚我们调了医院的监控录像,看到了不寻常的一幕。”
宋凡将目光移到笔记本电脑屏幕之上,便看到一间办公室内,一个女人鬼鬼祟祟潜入,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最后女人走到桌子旁边,因为是背对着屏幕,所以看不清她做着什么。停留了一分钟左右,女人离开房间。
看到这一幕,宋凡有些不明所以,警察一下子将鼠标点击到视频的下一段,便看到萧穆芷进来,随后将桌子上面的盘子带走,而盘子里面正好装的也是一支注射器。
“你这个贱女人,为什么要害我侄儿子?”宋凡大步走到顾澜的身边,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厉声质问。
“你在说什么?”顾澜不解的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肩膀的男子,“我见都没见过你的侄儿子,我为什么要害他——”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以为。
“还在狡辩——”宋凡怒不可遏,真想把这个女人给掐死来偿还他侄儿子的性命。都说最毒妇人心,他算是见识到了,这女人简直就是变态,连无冤无仇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真的没有——”
“将她带到警察局——”宋凡不想和她再啰嗦,这种女人,他敢保证有能力让她这辈子就在监狱里面过着。
“我看是谁敢将她带走——”正当两个警察走到顾澜身边强制性将手铐铐在顾澜的手上时,谢子安突然出现,脸上尽是凛冽之色,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只感觉宋凡在看到他后,气场一下子敛起了些许。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
“证据未全,警察局的人擅自将人带走,这是侵犯了人身自由权;此事还未展开调查,便安了一个罪名给这位小姐,这是栽赃陷害;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男子扶了扶鼻梁之上的眼睛,对站在顾澜身边的两个警察说道,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叫薛奕,是这位小姐的律师。”
听清楚名字后,两个警察怔住,薛奕这个名字在外人来看,很是平常,但若是在警界不认识或者没听过薛奕这名字的,那就没脸呆下去了。
倒不是他有多刚正不阿,相反这人从臭名远著,善于钻法律的漏洞,帮一些恶人打官司。当然,你出的价钱越高,他帮你减刑越多。
这次事件因为薛奕的到来,两个警察只觉得本来棘手的问题如今更加的棘手。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薛奕将顾澜从他们身边带走,然后领到了另外一个男子身边。
“谢子安——”顾澜扑进了他的怀中,“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像是极端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顾澜的一张笑脸此刻惨白惨白,眼眶里面的泪水不经意间滑落。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泪。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谢子安出现的那一瞬,她突然想要钻进他的怀中,好好的哭上一场。
明明接触注射器的还有萧穆芷,可是为什么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她?难道就因为她没权没势,就可以任由别人肆意欺负?
谢子安低头看着泪眼婆娑的顾澜,用惯了手术刀的手轻轻拂去顾澜脸上的泪痕,随后走到宋凡的身边,“宋叔,澜澜有孕在身,这监狱,恐怕是去的不恰当,要是有个怠慢,老头子那边怪罪下来,谁来承担责任?”
宋凡脸色一变,他知道谢子安是在威胁他,“你应该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这女人可是害死了我的侄儿子。”
“原来如此——”谢子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神飘过萧穆芷,随后对站在身后的薛奕吩咐道,“今晚的家宴看来我们夫妻俩是回不去了,你等等告诉老头子送些用的东西到监狱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凡问道。
谢子安冷笑,动了他都舍不得欺负的人,你说他什么意思。要是他晚来一步,怀中的女人就被带走了,现在想着他都觉得心惊。监狱是个什么地方?进去了宋凡还会让她出来?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澜澜胆子比较小,住不惯这监狱,我只好陪着她一起——”这话被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像是去度假一般。
宋凡如今能够坐上滇市市长这一位置,多少和谢家有些关系。而他近几年来暗中打压着谢家的经商渠道,谢子安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去管。
谢家百年基业,怎会容他一只小小蝼蚁就可撼动。
“将他们都带走——”宋凡大声吼着,若是顺着谢子安,他这个滇市市长的脸往哪里放?多少年了,他忌惮谢家到底是有多少年?从他知道自己的老师是谢青,便开始阿谀奉承,让谢青注意到自己,好不容易借着谢家的光一步一步爬到市长这个位置,却还要低声下气。如今更是连亲侄儿子死去都不能为他主持公道,他这个市长做得也是够窝囊的。
“谢子安,你怎么这么傻?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顾澜有些着急,从谢子安的怀中抬着头说道,明明是要带自己进监狱的,怎么谢子安现在也要去了?
“那就和你有关系了吗?”谢子安捏了捏顾澜哭得红红的鼻子,“叫你辞职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被人算计了。真想把你这小脑袋剖开,然后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就只长年纪不长记性呢,唉。
“咳咳——”薛奕翻了翻白眼,“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到警察局说着比较好——”他难得度假回来给谢子安带些特产,没想到话还没说上一句就被他抓进车中直达博德医院,有些时候他真的好好想过,像他这种缺德事做尽的人有些时候还真是害怕钱赚够了没有命花。
“还候着做什么,将他们两个人都带走——”宋凡对着其中一个警察说道,而这下可难为了这警察。一面是滇市市长,一面是在滇市一手遮天的谢家次子。对他们小小的警局而言,无论哪一尊大佛都容不下。
萧穆芷一眨不眨的看着被谢子安搂在怀中的顾澜,眼睛里面像是要喷射出火焰一般。
谢子安越是在乎她,就让她越想要这个女人去死。
“不用带了,我们自己会走——”冷冷的看着欲要上前的两个警察,谢子安说出的话语不带半分感情,牵着顾澜,往博德医院的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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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离博德医院不远,在谢子安走出博德医院后,眼尖的队长就亲自过来为谢子安打开警车的车门,心里面直打鼓,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警察局里面最大的人都是谢字辈,你说说谢子安他能陌生到哪里去?
警车呼啸而过,十多分钟就到达了警局。谢子安下车的时候,正好遇见陪着老婆回家的谢松。
这谢松,当然说的是谢宇宸的爸爸。看到谢松,就知道谢宇宸绝对不是充话费送来的。同样是捏花惹草的德性,同样是谢家老头子首要批斗的对象。
“舅——”谢子安朝着一路逗杨静笑的谢松叫唤道。
谢松在看到谢子安的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发生戏剧性的一幕,从大喜变为大悲,几步走到谢子安的面前,“是不是宇宸这小子又闯祸了?”但凡谢子安来警局找他,便是告诉他谢宇宸又被扫/黄组抓到,谢宇宸因为醉酒打架而被抓到,谢宇宸因为调戏人家女孩子而被举报……
都说谈性色变,谢松只要一听到有关于谢宇宸的事情,就后悔二十二年前没用毓婷打死这个孽子。
原本他回谢家就会被谢槐批斗一次,如今有了谢宇宸这么一个拖油瓶,谢槐也后悔没在五十四年前用毓婷打死他。
“这次倒不是宇宸的事。”谢子安解释,谢松的表情才慢慢的转化为平静。心里面竟有些好奇,像是知晓谢松内心想要知道一切的欲望,谢子安继续说道,“也就是一些小事,宋叔非要带澜澜来警局,没办法,我只好跟着来——”
站在谢子安身后的薛奕抽了抽嘴角,呵呵,小事,也就只有他说得出口是小事。
“澜澜?”听到谢子安如此说,谢松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谢子安身边站着的女人身上,怪不得他看着这么眼熟,这不就是两年和子安离婚的那女的。
从下车开始,宋凡彻彻底底的被人遗忘,即使他也站在谢子安的身后,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他心里面的火像是要从体内窜出,却又强制性的压制着。
这就是他近几年来暗中慢慢培养自己势力的目的。他身为一市之长,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实权,做事都要看谢家的脸色行事。
这样的生活,他受够了。
“小事,如果杀了人还算小事,谢家还真是能够一手遮天——”宋凡嗤之以鼻,“今天我们来这,就是要为我的侄儿子要一个交代,杀人偿命,本就该天经地义,我希望谢局长还不是徇私的好——”
谢松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知道谢青为何特别喜欢宋凡这号人物,从他作为学生开始,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就算我要徇私,也还是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沉声说完这句话后,谢松难得严肃的正色道,“有什么事情回局里说——”
杨静看了眼阵势,附在谢松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上了停在路边的轿车,随着司机一起往回去的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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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薛奕向谢松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谢松的脸色可谓沉了又沉。多看了几眼谢子安怀中的女人,心里面直叹气,他就看不出这女的到底有多好,值得子安如此为她付出。
“所以,今天你是非弄出个结果不可?”谢松对着宋凡问道。
“我只要为我的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宋凡知道谢松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可他偏偏就不顺他的意。
人证物证都在,他就不怕谢松会将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压下来更好,他就有更好的把柄来扳倒谢家。
原本为侄儿子死去的愤怒,如今竟然可以变为筹码,宋凡脸上的恨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
顾澜这个女人,便是谢子安的软肋。这次真是天助他,就算不是顾澜害了他侄儿子,他也不会罢休。
谢家,是绝对不会让顾澜入狱,一定会找到各种手段将她弄出来,而他,设的这一局,叫做‘请君入瓮’。
顾澜有些看不下去,这个宋凡凭什么一口咬定自己是凶手,“如果我不是凶手,那你又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每一个人都得到尊重,即使身份再如何卑微。今天,若不是谢子安作为她的靠山,她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宋凡显然是没有料到顾澜会如此问,应该说他想不到谢子安喜欢的女人竟然也不简单,心下思索几许,“如果你不是凶手,我当着全市市民对你道歉——”
“一言为定——”顾澜拿来谢子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看得宋凡心中一阵不安,“我顾澜行得正走得直,就不怕你们来查,从今天起,我便呆在这监狱,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谢子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澜抢了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谢子安,我不是怕连累你,而是不想看到你为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