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沈南湘早已经离开,季钧也走了,顾澜看了看混乱的酒吧,没有任何进去的必要。钻回还没开走的司机的车子里,“到海鑫公寓——”
疲惫的闭上眼睛,此时此刻,顾澜满脑子都是徐梁刚刚说的一切。突然,从包包里面传来的手机震动的声音,一下子将顾澜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看着屏幕上那熟悉的号码,顾澜咬了咬牙,右手一划想要挂断。但是在最后的关头,还是狠不下心,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喂——”这个号码她最熟悉不过,只是在国外的这几年,无论这个号码怎么打给她,她都只是挂断而已。
要断的早就断了,何必还要再有这些牵扯。当初狠心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她叫了十几年的爸爸。
来自亲人的伤害,这个伤,始终好不了。她是极端的,疼到最深处,那就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吧。
“澜澜——”顾德心里面有些惊讶,竟然接了自己的电话,原本是抱着拒接的心理。这样子,是不是代表,开始慢慢的再次接纳他?
顾澜刻意不去听电话里头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只是声音明显的不再像刚刚那般冷硬,“找我有什么事?”
“今天回家一趟吧,我给你做了平时爱吃的菜,父女俩好久都没有吃过一次饭。”好像是害怕顾澜会拒绝一般,顾德的语气充满了恳求,“澜澜,爸爸很想你,今天是我亲自下厨,有空——有空就来好不好?”
顾澜沉默了一下,那个家,打从她十八岁成年以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读大学的钱,全是她自己一个人赚的,即使她知道,顾德每个月都会在她的卡里面打入上万元。
可是,她不需要。接听电话,是她最大的让步,原本是要拒绝,突然转念一想,羊毛出在羊身上,想要查出沈南湘怀孕的真相,那她还不得不亲自去会会。
“那我等等过来——”顾澜应了顾德的请求。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电话里面顾德提高了音量,听得出,很是兴奋。像是害怕顾澜会反悔一般,“那我就去准备等等吃的饭菜,你忙你的事情去吧——”随后挂了电话。
顾澜有些愧疚的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司机,语气充满歉意,“抱歉师傅,到锦绣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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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到顾家车子就可以直接开进去,但是在距离差不多十多分钟的路程,顾澜便让司机停下,给了他钱后自己一个人走着。
似乎越是长大,就越会发觉回忆的珍贵。
顾澜一路走着,变化还真是大,以前巷口卖炸洋芋的老奶奶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宽敞的道路,路的两边,种满了杜鹃花和茶花。如今,开起来,倒把这孤寂的道路给装饰得热热闹闹。
时光飞逝,如今,住得起这个地方的非富即贵,那些淳朴的笑容,早就随着泡沫破碎在空气之中。
顾澜站在顾家的门口,准备掏出包包里面的钥匙时,一个年龄约摸五十多岁的人出现,“请问,您是找哪位?”
陌生的面孔,不免让顾澜有些困惑,难道自己是记错了地址?这也太好笑了不是吗?往后退了几步,顾澜仰着头看了眼门牌号,“这房子应该没有换主人吧?”
“我是三个月以前来的,不知道以前的事情。”那人回答道。
“澜澜,你来了?”正在顾澜纠结于要不要进去时,顾德出现了,然后将女人打发走后亲自帮顾澜开了门,就像是对待一位尊贵的客人一般。
“刚刚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顾澜进了门,呵,变化还真大,自己以前喜欢的小花园早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桌子和正在微风中时不时摇曳的秋千。
看到这一切,心里面不酸那才是见鬼。好歹,这个地方她也生活了十多年,有着许多的记忆在里面。
顾澜将目光移向别处,走进客厅的时候,刚好遇见挂着包包打扮得很是靓丽的沈南湘,一看就知道是要出去。
顾澜有些奇怪,她不是才从酒吧里面回来,怎么现在就要出去?沈南湘的生活,还真是够丰富的。
“顾澜,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沈南湘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家里面见到她,涂了睫毛膏的双眼睁的老大。昨天的事情她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好,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就是为什么顾澜自打十八岁出去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的原因。明明她才是从这个地方长大的人,可是却有人在某一天对她说,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幻,我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她回自己的家,别人还会问她,你为什么要回来。
本该属于她的,全部被另外一个人抢走,就连妈妈,也离开了她。
呵呵,如果完全不是我的,那么我宁愿不要。
“如果不是有人让我回来,你以为,我会回来吗?”顾澜不理会沈南湘,直接进入了客厅,“还有,你刚刚不是才回来,现在又是去见谁?”顾澜的语气充满了质问,一时间,沈南湘的脸变得煞白煞白。
“你……你怎么知道?”沈南湘的心跳开始变得很快,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出去了,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想到这,沈南湘只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要是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事情,那她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嘲讽的语气从顾澜嘴巴里面说出,根本就没把沈南湘当做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爸,你说的今晚有客人来,难道说的就是她?”沈南湘双手攥紧,像是转移话题般不再自讨没趣,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有些疑惑的顾德身上。
“你肚子里面有孩子,还这样子出去,是不是想要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你才满意?”顾德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当真是不懂事啊,“你姐也说了,才刚刚回来就要出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想想——”
“爸,她才不是我姐呢——“沈南湘听到顾德如此说,马上否认,她这辈子才不会有像顾澜这样的姐姐。”像是不解气,沈南湘继续说道,“况且丢脸的怎么会是我?明明就是顾澜的妈妈,如果不是——”
“啪——”顾澜直接回头,然后大步走到沈南湘的身边,当着顾德的面就给了沈南湘一巴掌,脸色很是阴郁。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沈南湘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明显气得不轻,然后便哭着,“爸,你看看,难怪妈说她没教养,和她的妈妈一个德性。”
“我告诉你沈南湘,今天如果不是你爸求我过来,我是不会过来的。一个刚死了妻子就和情人结婚的男的,我还不屑叫‘爸爸’。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我告诉你我妈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如若以后我再听到你口中有关于我妈的话,可不是一巴掌能解决得了的事情。”
“你先上楼去——”顾德的语气也开始不好,只是一直在压抑着。踩着坡跟鞋,顾澜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也一样,要是出去就给我快点出去,不出去回房间给我好好呆着。”顾德骂道。
“我也是你的女儿,爸,你怎么就这么偏心?”沈南湘哭着跑了出去。
“唉……”两个女人往不同的方向走着,顾德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是造孽太多,如今已经到了偿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