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您这是要去哪?”正在大榕树下乘凉的管家郑老看到顾澜出来,便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恭敬地走到了顾澜的面前。
谢子安的爷爷年轻时是军区司令,而郑老从十几岁开始跟随谢子安的爷爷,到现在已经好几十年。在谢家,郑老算是少有的对顾澜好的人,即使其他人有多么的不待见她,她知道,在郑老的眼里,自己二少奶奶的地位一直没有变过。
顾澜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中午的阳光特别的刺眼,害得她只能伸出一只手挡住。“麻烦您将我送回城里。”
“好的二少奶奶,您在这稍等片刻,我这就将车子给开过来。”
“好——”
谢家的车子只要开进了大门,就会由管家或者佣人将其开到车库,不允许直接往山腰上的别墅开去。
顾澜记得自己有一次回谢家的时候,不知道这个规定,便直接把车子往里面开,遭到了谢槐的一阵训斥。
虽然她有错在先,可是谢槐那些难听的话还历历在目。她不是不懂得尊老,但是谢槐身为老者,不应该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在谢家的地位,处处刁难于她。
管家开的车一向很稳,还没有下山,顾澜便开始恍惚,看着窗外的双眼慢慢闭上,然后无意识的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进入了梦境。
郑老看到顾澜睡着了以后,将空调关了,不然二少奶奶体质不好,容易感冒。
其实老司令不是不喜欢顾澜,他记得二少奶奶和少爷离婚的时候,老司令站在了窗口一晚上。只是老司令心中对于老战友的愧疚早已经没有机会补偿,只好将所有的好给了他的孙女。
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老司令战友的孙女喜欢着老司令的孙子,那么,其他女人在老司令的眼里,便都不是孙媳妇的人选。
有些时候,太过疼爱,也只会蒙蔽了双眼。
郑老叹了一口气,他们都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到了市中心,顾澜让郑老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自己一个人下去。
她并不急着回海边的公寓,而是沿着去往海边公寓的路,一步一步走着。这条路上,有着许多她和谢子安的回忆。
初见谢子安,是在他十八岁的成人礼宴会上。那个时候,顾澜就知道他们不是同一路人,若是把世界比作金字塔。谢子安,便是活在那最顶端的人。
所以,她在崇拜他的同时,也在回避着他。奇怪的是,自从那次遇见后,谢子安的身影便贯穿她整个人生。
唯恐避之不及的,总会意外遇到。
初中他们同校,高中他们亦是。仿佛是习惯般,就连到了大学,顾澜还是如往常般去招生表中找寻谢子安的名字。这感觉道不清言不明,就连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谢子安身为A大医学系的精英,大一的时候,谢子安就因为成绩优异而被破格跳级,又因为长得英俊,家世背景硬得吓人,一时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大抵是为了突出自己的特别,在所有女生都为谢子安疯狂的时候,顾澜却对他不在意。
但谁又会知道谢子安的照片曾出现在顾澜写了多年的日记本上?
直到白灏的出现,这个足够和谢子安有得一拼的男子,瞬间就吸引了顾澜的注意。白灏没有谢子安那么璀璨夺目,即使顾澜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他就是白家的继承人。
义无返顾的,顾澜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头脑一热,便对白灏表了白。后来,她对于谢子安的关注渐渐少去。听说,谢子安交了女朋友,眼睛和她长得很像,她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却第一时间自己将自己给否定,再后来,谢子安出国后,大学三年,顾澜得过且过,毕业后顾德将她弄进了医院做护士。而这医院,便是如今谢子安的医院。
即使如此,她和谢子安也没有什么交集。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微如蝼蚁。
改变两人状况的原因,便是医院里面的一次聚会。详细点便是有人妄图爬上谢子安的床,在他的酒水里面下了药,而顾澜好死不死,喝下了那酒水,第二天醒来,便是形成如此尴尬的局面。
像是不死心般,正当顾澜想要下床离开的时候,十几个记者破门而入。顾澜急忙想要躲到床下,被谢子安一把揪住。然后这货对着镜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对外宣称顾澜是他的未婚妻。两人一个月后举行了婚礼,三个月后挑了个好日子拿了离婚证。
结婚的三个月,谢子安每天准时回家,周末会带她出去,撇去他们的过往,还真有几分小夫妻的味道。
她是有想过,和谢子安好好的过下去。甚至心里面带着丝丝侥幸,万一谢子安对她日久生情来了也不一定。可惜,终究败在她的自卑之中。她这么平凡,的确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的。
谢子安对她而言,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人物。因为误喝了酒,她间接夺走了席媱未来的丈夫,更是对白灏愧疚一生。来自外界与内心的煎熬,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
或许,她是不应该奢望这么多,趁早放手,才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她主动提出了离婚,谢子安当时的表情有些怒意,却也是迁就与她。她想,应该是自己触及了他的骄傲,任何一个男人在被提出离婚时,即使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至少心理上总有些不高兴。
然后顾澜便去了美国,这婚姻,看着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一般。幼稚得很,明显吃亏的是她,偏偏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硬上了谢子安。
她有这么饥渴难耐吗?
拂在脸上的海风带着湿意,却又更添一抹沉闷。顾澜甩甩手,却看到了以前高中时候的小跟班。
“头,我没看错吧?”徐梁嘴巴里面叼着一根烟,裤子上面至少十个洞,耳朵上面耳环多得吓人,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泰国手术失败回来的。
顾澜遮住脸,此地无人三百里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傻缺,“你认错人了——”
“真的是你啊头,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两年,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头,你不要这么幽默,你化成尸血,我也认得你——”说着徐梁将嘴巴里面的烟一吐,作势想要扑在顾澜的身上。
尸血你妹啊,你丫的丧失片看多了吧你。
顾澜眼疾手快,急忙往一侧站去,徐梁扑了个空,脸上全是失意。头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难到时忘记他了吗?
“你怎么在这?”顾澜装不下去,只好问道。
说起徐梁和她还不得不说高一时候的事。徐梁这小子仗着自己家里面有点小钱,便开始在学校里面为所欲为。有次和朋友打赌,若是他能引起顾澜这个假小子的注意,就让他做老大。
毕竟年少轻狂,徐梁现在想起都会抹一把辛酸泪。那个时候年少不懂事,怎么就嘴贱应了这个约,不仅声名狼藉,还被顾澜给狠狠的修理了一番。
“你难道是夏天厕所里面发情的苍蝇么?”这是顾澜对徐梁缠住她一个月后对他说过的话,然后将徐梁拖进男厕所——给殴打了。
徐梁挨了这一顿打,便开始死心塌地跟着顾澜,这世道啊……人心难测,犯贱颇多。
“头,我这不太热出来吹吹海风。”徐梁摸着脑袋,他一脸痞子相,在顾澜面前全部收敛。“我请你去喝一杯。”说着便不顾顾澜答应与否,直接拉着顾澜往海边开着的冷饮店里面走去。
“我不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喝吧。”顾澜站在冷饮店门口,不想进去。
“不行,必须去。”徐梁坚持。
“卧槽,我再说一句,老娘不去,你丫欠揍?”
‘欠揍’这两个字一说出来,徐梁缩了缩脖子,“头,怎么这么不给面子,我可是有当年学长的一手资料。”
顾澜一听,两只耳朵竖起来,眉毛一挑,“怎么不早说啊。”
徐梁:“……”敢不敢这样不要脸啊头,这样*裸的伤害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