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清早,沈兰芝打来了电话。
内容一语概括,故事触目惊心。
沈南湘疯了,今早送去的精神病院。顾澜拿着电话的手抖了抖,然后从床上站起走到窗边,电话的那头,沈兰芝沉默了很久。就在顾澜以为她要挂断电话时,她先开了口。
“我这辈子便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现在你们满意了,我当初造的孽,全部由我的女儿来偿还。你们现在也该满意了吧?顾澜啊顾澜,我真是小看了你们母子俩,你和你的妈妈一样,不仅不要脸,心肠也是歹毒至极。”
这一回倒是沈兰芝先挂的电话,顾澜低垂着眼帘,还在沈南湘发疯这个事实中反应不过来。
很难想象,像沈南湘心理素质那么好的人,竟然也会有发疯的一天,不过在顾澜的心中,更多的便是装疯卖傻罢了。
从昨晚沈南湘的表现来看,虽然情绪是波动了些,但不至于如此,很有可能,便是有人对她做了些什么。
顾澜转身,着着睡衣就看着床上躺着的谢子安。刚好对上谢子安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醒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了她多久。
“谢子安——”顾澜半靠在落地窗的柱子之上,双手环胸,说不出的优雅与高贵,一双眼睛带着审视。
“是我做的——”谢子安知道她要问什么,也不装傻,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这女人平时看着愣愣的,这心也算得上是一颗玲珑心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在刚刚的那一秒,就算是谢子安骗她,她想她也会相信。可是没有,这个男人选择对她毫无保留。
顾澜打开了窗,试图让冷空气吹进来让自己清醒清醒。要是换做以前,对于谢子安的做法她一定会觉得大快人心,只是她也即将身为人母,大抵心里面对于沈南湘,也是有些怜悯。
就连当初沈兰芝会如此讨厌她们母女俩,如今也有些释然。
“大清早的开什么窗子,要是得个病,遭罪的是你。”谢子安看到顾澜将窗子打开后,从床上下来,然后强势的将窗子关上。捧着刚刚触及自己肩膀的女人的脸问道,“生气了?”
顾澜摇了摇头,“没呢——”谢子安毕竟是谢子安,就算再喜欢一个女人,也有着自己的底线,他有他所要守护的。
“说谎——”谢子安轻笑一声,然后手上力道骤增,将顾澜重新给扶到床上继续睡觉,“我让薛奕将徐梁给你的光盘上传到网站上了。”
听到谢子安口中那所谓的‘光盘’,顾澜的眉毛一蹙,“我不是看过了吗?”各类羊大集合呢,让她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这账啊,还没找徐梁来算。
谢子安:“那是我从隔壁借的——”
顾澜:“……”
看到顾澜一副吃瘪的表情,谢子安只是笑了笑,然后再次下床走出卧室,悉悉索索从客厅里传来翻东西的声音,一两分钟左右,一个光盘出现在他的手中。
看到他另外一只手里面的袋子,顾澜惊呼,“这不是徐梁这小子给我的?”
没有理会顾澜,谢子安直接将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抱上床,然后将光盘放进去,一时间,顾澜只感觉这该死的早晨温度不自然的上升。
尤其以这间房子里面最甚。
看着旁边女人面红心跳的,谢子安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说着,“沈南湘在高中时候就开始这样的糜烂生活,这个光盘,只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光是这一部分,就会让她身败名裂,谢家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的机会嫁进来。
在徐梁拿给她的时候,谢子安就在她前一步知道里面的内容,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按兵不动。如今顾德昏迷,沈南湘流产,他再出手让她来个措手不及。
打蛇七寸,谢子安是深知这个道理。要是在徐梁将光盘给他的时候他上传了,那么顾德也会动用势力压住,这样子起到的效果便会减少。
顾澜有些庆幸,这样城府极深的男子,幸亏和自己不是敌人。要是敌人,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顾澜感觉自己完全有当侦探的潜能,将一个事情给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谢子安接下来的话,让她掐灭了这想法。
“不过光盘上面的内容是在凌晨四点过上传,而沈南湘是在凌晨两点左右发疯了。”昨晚因为忙着办顾澜的爸爸找适合的肾源,他回到公寓后便呆在了书房,然后忙到凌晨四点过。秘书两点过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沈南湘突然开始发狂,医院里面的医生赶了过去几个人将她按住,打了镇静剂后,她才睡去。
可是在那个时候,她早已经开始在说一些痴傻的话,就连沈兰芝,她也不认得。
“你的意思是?”顾澜有些被绕晕了的感觉,怎么觉得谢子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一直不告诉自己。
捏了捏顾澜的脸,谢子安反问,“你不觉得昨天到今天,这些事情都有些反常吗?沈南湘好好的怎么会流产?顾德好好的怎么会病发?而昨天晚上,沈南湘突然间发疯,又是想到了或者是见到了什么?”
经过谢子安这一系类的反问,顾澜心惊,“你是说,这件事情不是突然发生,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好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你这脑袋瓜里面,还是等着我把事情都给解决了再联系一下前因后果就可以了,好好的在家养胎。”
顾澜‘哦’了一声,模样有些不情愿,一大清早的睡意全无,两个人便不再呆在床上,而是纷纷起身,换上各自的衣服。
顾澜去了浴室刷牙漱口,而谢子安则接了电话。
“谢子安,等等陪我到医院里面去看看吧——”正在刷牙的顾澜还是忘不了昨天肾源一事,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要去做检查。
谢子安挂了电话,多看了几眼浴室,最终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他必须,找出适合的肾源来,这是他对自己做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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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十二点左右到的医院,闻说院长夫人要来医院检查,耳朵尖的医生直到这院长夫人是怀了孕,妇产科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人家到了医院,妇产科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这让早上白忙活一场的医生有些不淡定。
可谓女人心,海底针不过如此。
坐在院长办公室里面,顾澜显然有些焦急,一张笑脸时不时的往门所在的位置张望着。
“医生不是说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吗?怎么现在一个小时都过去了,还不见他将结果告诉我们?”顾澜被谢子安抱着,而谢子安则很是安静的在看着文件,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正当谢子安开口时,门突然之间被打开,秘书手里面拿着几张纸,脸色有些不安,这是第一次,一向给人干练,即使泰山崩于顶眼睛也不眨的秘书脸上看到的少见的情绪。
她的心隐隐有些不安,有些沮丧的低着头,不敢去接秘书手里面的纸张。反倒是谢子安帮她拿起,然后看到纸张上的字眼后,眉头也是不经意的皱在一起。
长痛不如短痛,顾澜一把抢过谢子安手里面的纸张,看到后眼睛睁大,瞬间大脑空白,“应该是拿错了吧?”
她是来检查自己的肾和自己的爸爸适不适合,而不是来化验DNA的。就算是,为什么上面写着的她和顾德没有血缘关系?
秘书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是个棘手的山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先出去——”谢子安对着秘书说着,然后看着脸色煞白的顾澜,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连他也觉得累了,“肾源的话,刚刚有一个医院打来电话,说是有适合的,今天下午送过来,然后晚上便可以动手术。”
“谢子安,医生化验是错的,是不是?”顾澜抬起脸,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纸张被她丢落在地,顾澜不相信,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么,自己到底又是谁?
谢子安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将顾澜缓缓搂在怀中。
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的确是太过意外。就连他,也觉得有些戏剧化,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却不知道是自己亲生的。想到这,谢子安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敢发誓,顾德一定知道顾澜不是他的女儿,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的直觉。
因为顾德,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是现在,他不知道顾德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
“一切都会过去的——”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安慰是如此的蹩脚,谢子安轻轻拍着顾澜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只是肩膀处传来的湿润,让他浑身一怔。
也罢,她哭就让她好好的哭上一场。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差不多十多分钟后,顾澜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谢子安怀中挣脱出来。
“哭够了?”谢子安取笑道。
顾澜看了他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白纸,撕毁后丢弃到垃圾桶里面,“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他活着一日,便是我的爸爸,此后,我便再没有第二个爸爸。”
二十多年的感情,她不想因为一张白纸而毁去。虽然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但是又有什么不可?
看着眼前情绪一下子转化的女人,谢子安表示还算适应。娶了这么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过,很显然,他是乐在其中,并且永不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