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班,我问李念,C监区副监区长怎样子了。
李念说,休养一些时日也就没啥事了。
我说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被伤吗。”
李念说道:“狱警跟我说了,报复。”
我说道:“你说这个囚犯如果想要她死的话,肯定能要她的命吧。”
李念说道:“既然第一锤把人打麻了,不用大费周章拖上桌上钉钉子,第二锤就能照着头上锤。她不想杀人,她只想出一口恶气,她也不想杀人后被杀。”
我说道:“囚犯们进来了这里,就是要接受管束管教,施行管束管教的一方就是狱警们监狱管理人员们,受管教管束后,一些囚犯心里起了怀恨而报复的念头也很正常,只是为什么监狱里老是出这样事情呢,那肯定是狱警们管理不到位,对吧。”
李念说道:“不知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
我说道:“昨天很多人来找你,找不到人就骂骂咧咧。”
李念边穿白大褂边说道:“忙不过来了。”
外面有狱警用担架把一个囚服碎裂褴褛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囚犯抬过来了,往地上一放:“医生,她这是死了吗!”
另一个狱警凑上来气喘吁吁:“抬得累死我了,这是装死的吧。”
李念过去翻开囚犯的眼睛看:“她是真晕过去了,怎么情况。”
几个狱警互相对视一眼,说道:“哦,不小心摔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全身青紫肯定不是摔的,是被打的。
“秦虹宇?”
李念小声嘀咕道。
我急忙凑过去,秦虹宇?
真是秦虹宇。
怎么被弄成这样子了啊。
我急忙蹲下去查看情况,真是青一块紫一块,全身伤痕累累,这是被打的痕迹。
她的手伤未好,又添新伤。
看这种样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秦虹宇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白皙的皮肤全是各种伤痕印子青块紫块,而脸上依然貌美如花没有受一点伤,只是变得更白了。
一定被人打了,而且打的人对她身体下手,没有对她的脸动手。
而且有鞭痕,有击打印,有抓痕。
狱警问有没有得救,李念没有回答,狱警说我们先吃饭,你可别让人死了,死了麻烦。
说完她们转身去食堂吃饭了。
我心急如焚,问李念怎么样了。
李念说外伤看起来挺严重,不知道身体里肋骨等骨头有没有被打断,内脏有没有受损出血,最好是去外面医院看看。
“不用去,死不了。”
秦虹宇轻轻睁开眼,顽强的咬牙挤出几个字。
我急忙问:“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被谁打的!”
秦虹宇轻轻闭上眼,咬着牙:“被狗打的。”
李念说道:“你先别说话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这么严重。
李念要我抱着秦虹宇到病床,然后给秦虹宇处理身上的各处伤口,可碍于她是女的,我又不方便动手,要是李念姑姑跟安琪其中一个人在就好了,但这几天时不时有一些各单位部门领导来监狱检查,所以不敢让囚犯来这里帮忙做事,就没让李念姑姑出来。
我对李念说道:“要不你来,我不方便。”
李念大声道:“都什么年代,救人治病还要男女授受不亲吗!我要去找止痛药给她,你给她先简单处理伤口干净,做消毒杀菌,我再给她上药!”
我只能说好。
于是,就给秦虹宇仔细清理伤口和各处伤处。
白皙皮肤各种印子伤痕,看着都疼,心也疼。
问她疼吗,她说一点也不疼。
我说不疼你干嘛咬着牙。
她说就是不疼。
我又问:“到底谁打的,是不是跟监狱里各种团伙干架,被人围殴了。”
她说道:“一会儿再说,疼!”
我说道:“不是说不疼吗?要不申请送你出去外面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然内脏什么情况不知道呢。”
她说道:“不去。”
我说道:“你别倔了,行吧!”
她说道:“死就死吧。”
我说道:“别倔。”
她狠狠在我腿上掐了一下,疼得我尖叫了一声:“干什么啊!疯了!”
她脸上却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又闭上眼睛。
李念给秦虹宇吃止痛药,她却不吃,她说道:“身体的痛,跟心灵的痛相比,什么也不是,身体这点痛算什么。”
我说道:“你就倔吧,一直倔下去,吃点止痛药怎么了。”
她说道:“我受得了,不用吃。”
我说道:“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那一套吗。”
她坚决不吃止痛药,李念也不勉强,在我给她处理伤口后,李念开始给她上药,上药后又检查了一遍,然后问她,到底谁打的,怎么弄成这样子。
她说扶她起来。
我扶着她坐了起来,靠着墙。
她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我问李念,不会内伤什么的吧,李念说摸过了骨头,没有什么骨折断骨,内脏有没有事,她看不到里面。
我说要不送医院。
李念说你问她吧。
她回去她诊室,给别人看病了。
我问秦虹宇:“要不,去外面医院吧。”
秦虹宇看了我一眼,脸色尽管苍白,也遮不住她的美貌,鹅蛋般的脸庞,鼻子微挺,双目明亮有神,她微微一笑:“担心我真死呀。”
我说道:“别犟。”
她说道:“没事的,她们还没有能把我打到吐血的能力。”
我说道:“继续吹吧。”
她说道:“是挺疼的。”
我说道:“所以叫你吃止痛片。”
她问道:“有没有酒精?”
我说有,刚才给你消毒的就是酒精。
她说道:“你笨吗?我说的是喝下去的酒精。啤酒也行,红酒也行,想喝一口,白酒最好了。”
我说道:“这,这不行啊,你是囚犯,不能喝酒。”
她说道:“喝下去就不痛了,缓解疼痛,你怎么那么笨呢,我喝了,如果她们问起,你就说用酒精止痛。快去拿,真的很痛。”
我说道:“也有道理。”
为了让她缓解她的疼痛,我去问李念,要前几天的茅台,李念说就在办公室。
我去办公室拿出来,倒了一小杯一次性杯子里,拿去给秦虹宇喝。
秦虹宇闻了一下:“茅台?”
我说道:“你闻出来了。”
她说道:“喝过。”
她深深闻了一口,然后抿了一小口,很享受的样子,再一下子喝完了,看我:“舒服,好喝,再拿一杯。”
我说道:“不行了,这五十几度的高度酒,你……”
话没说完,她递给我:“快点,求你。”
说着她露出祈求的眼神:“很疼,还很疼。”
我又去倒一杯,李念看着我。
我说道:“止痛药她不吃,非要喝高度白酒,有用吧?”
李念说道:“酒精麻痹,有用啊。”
我说道:“再喝的话,被狱警知道会麻烦吧。”
李念说道:“你就说,我给她用的是酒精麻醉疗法,为她止疼。”
我说道:“可以吗。”
李念说道:“她们如果怀疑医生的话,我也没办法。”
我拿着这一小杯酒去给秦虹宇,她分了三口,一会儿喝完了,然后舒服的靠着墙壁:“这下全身舒服了。”
我说道:“不痛了?”
她说道:“肩膀都热了,骨头也不疼了。给我来支烟。”
我说道:“好。”
给了她一支烟,点上给她。
抽了几口后,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给回了我。
我接过来,灭掉了。
她说道:“浪费吗。”
我说道:“都抽了那么多,有什么浪费的。”
她说道:“你不知道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有多宝贵。”
确实,身处监狱牢房里面,香烟这种玩意既是硬通货也是稀缺货,搞得到,但是需要花比外面高好几倍的价钱。
她说她想休息一会儿,我扶着她让她躺下,闭上眼,就睡着了。
李念看到了后,又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照李念说,有些受到外力致伤的病人,颅内出血内脏出血并不自知,当时是看不出来,也不去医院检查,从而错过了抢救的最佳时机,等睡过去几个小时之后,人已经凉透。
我皱起眉头:“那她这样子,没事吧。”
李念说道:“不会一下子查出来,时不时我检查一下。”
我说道:“好吧。”
李念轻声说道:“敢这么对管理层的领导动手,是不想活了。”
我说道:“上次那个更厉害,把副监狱长推下楼。这种事件频频发生,也是跟管理的野蛮方式有关。”
李念说道:“看她身上的伤,这些人动手是真的狠。”
我说道:“都狠。”
我也不知道她们这样子到底谁对谁错,秦虹宇怪监区领导不近人情,明明手都伤了还没好,还要逼迫去做事,做不了就要打,她一怒之下,废了监区领导。
在我这里的感觉并不是颜值即正义,秦虹宇当然不对,但监区领导也有问题,谁对谁错,难以分辨,可我们最不想发生这样子的流血事件,像秦虹宇现在这样,就是被狱警们报复了,可以说,狱警是把她往死里打,但最低限度是不让她死。
这一身伤下来,不知道要修养多久,不知道要吃多少只鸡才补的回来,搞不好落下个终身残疾一身病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