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防水涂料上楼顶,清理干净后开始涂刷。
大太阳下,我不得我回去拿了防晒衣和鸭舌帽,就在回来时,途中遇到了甜美小护士黄小悠,她拦住了我,一脸不高兴。
干嘛这幅表情,还嘟着嘴扁着嘴,一双大眼睛汪汪的,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黄小悠皮肤好,脸圆,白皙,看着就很可人。
我问道:“干嘛了。”
她问我道:“你干嘛去。”
我说道:“看我手上啊,去忙啊,天天去忙。”
她问我:“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我忘记什么事了。
想了一遍,想不起来忘记了什么。
就看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也没见落下什么,她的宿舍我也帮她弄好了,我还能忘记什么。
我摇头,实在想不起来忘记了什么事:“忘记了什么事,什么东西。”
她问我:“你上周说,周末跟我一起去吃饭,你答应了我一起去吃饭。”
她气嘟嘟的。
啊?
对啊,我确实是说周末休息一天,跟她一起出去吃饭的,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而且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急忙说道:“我不好意思,我确实忙忘了,这样子吧,我……”
话还没说完,她一转身就走了。
生气了。
果然生气了。
她回去了医务室了,我也不好追进去解释什么,就算了吧。
去忙自己的事,从早刷到黄昏,终于干得差不多了,想着加把劲,今天就把这件事干完。
点了一支烟,将防晒衣脱下,抽着烟看着黄昏下的海面,吹着海风,那叫一个舒服。
有人上了楼顶,在那边那头打着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过来这边,当她转角过来抬起头和我面对面对视时,两人都呆住了。
这不就是我救她一命的那个开车进海里面的那个女的吗?
她看到了我后,盯着我看,不觉间,有种威严感逼视着我。
想来如果她真是监狱高层领导身边的助理或者秘书什么的,等级可是要比我这个小杂工高出好几层。
赶紧打了个招呼:“小姐,你好。”
她把电话挂掉,然后微微歪着头,一脸不可置信:“小姐?”
我说:“不是那个小姐的意思,是,是尊重你的意思,我不懂你怎么称呼。”
她说道:“不用称呼。”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我一头雾水。
这又是几个意思。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子,说话说着说着没头没尾的转身就走,生气了也转身就走,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猜她可能不是因为我叫她小姐生气,而是因为她想跟我撇清关系,我救了她,她却不认这个事,甚至觉得是丢人的事,耻辱的事,说出去多掉身份。
之前还幻想人家以身相许,或者以给钱的方式报恩,现在想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这天,张若男几个带着我去C监区维修几个低矮的小房子,说这几个房子也是屋顶漏水,最近这些天,不但刮台风,还老下暴雨,一般台风天过后,不是这里倒就是那里坏,到处都要修。
到了监区里边,到了那一排低矮的小房子那里。
这一排小房子,还有三层,每层都不足两米高度,然后每间有个小铁门,像是住的狗窝一样的大小的小房间。
我奇怪了,问张若男这是什么,是住的狗吗,监狱在监区里养狗吗。
张若男指着其中几个只能一人钻进去的锁着的小铁门说道:“你去听听。”
我好奇过去听了一下,竟然听到里面发出一种像是指甲刮在墙壁吱吱吱那种渗人的声音,听得我整个人都非常不自在。
再仔细听,有人的呼吸声。
我去,这里边是关人的地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
我问张若男:“关人的对吗?”
张若男点头了。
里面关着的女囚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在里面大喊大叫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不敢了!让我出去吧,呜呜呜呜。”
声音极为凄惨和凄厉,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她一边喊,一边哭,一边敲打着门。
张若男带着我上了楼顶,让我修补楼顶漏水处。
我问她:“关着都是不听话的女囚吗?”
她说道:“是啊,那些女囚啊大都是犯错的不听话的,就那个带头打群架的陆春芳,就也关在第三层那个最右边小黑屋里。”
我问:“那刚才那个女的,她叫啥啊她,喊啥喊。在里面又不放老鼠虫子蛇进去。”
张若男对我摇了摇头:“你不懂关在里面的滋味啊,暗无天日的,什么都看不到,又挨饿,最可怕的就是一种黑暗中的孤独感,你有没有听到指甲刮墙的声音?”
我说听到。
她说道:“她们关久了,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的状态下,就慢慢的产生幻想,开始发疯,恐惧这种孤独,恐惧这种静谧感,自己跟自己说话,发出各种声音,想办法让自己有存在感,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
听得我全身都不舒服。
张若男说,女囚没进去小黑屋前,一个个嘴都是硬的,说怕什么,不就关几天而已,实际上真正进去了,不到一天人就崩溃了,关久了甚至会精神失常。
等她们出来了,大部分人都会对小黑屋充满恐惧,一听到关小黑屋,会吓得立马老实。
不过也有的皮厚的,虽然进去了也害怕,但她们能战胜这种恐惧,例如陆春芳,例如秦虹宇,龙小楠。
这些人相对普通女囚来说,意志力顽强,而且有种信念支撑着,所以关小黑屋对这样子的人来说,不过就是换了个清净的地方活几天而已。
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这几个特殊人物一样的牛,一旦进去了小黑屋,基本出来了都会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