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许什么来着!过来过来医务室这边!”
后面有个穿白大褂女医生叫我。
医务室又怎么了?
我走了过去,女医生说女囚们打架,把床架什么都拆了当武器用,让我过去把这些东西给弄好。
我赶紧问女囚们呢。
女医生说这两帮女囚不对付,大家在医务室虽然是两个隔开病房,却时时想要干架,干脆全都送回去了监区里了。
特别是黄洛伊死了后,两帮人都互相指责是对方害死她的,更是水火不相容,隔着病房都想拆了墙拆了门拆了窗户开打。
张若男跟我说,女囚跟女囚之间的矛盾,有很多是没办法解开的,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仇恨是无限的,人会死,但仇恨不会,它会一直延续下去。
人与人之间有了仇恨,解开就很难了。
有些人甚至不惜献出生命代价打到死也要跟对方拼了。
我们可能无法理解这些女囚的行为,但她们的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只有那么一点空间,那么一点人际交往,甚至她们的时间也很小,漫长的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刑期,压缩成了每天准时准点起床吃饭干活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今年的这天跟去年的这天没有差别,再过几年,甚至也是一样的日子,很多人早都习惯了这种没有任何波澜的麻木不仁的日子。
当她们心中有了一个什么信念或者需要去做的事,她们一定想着要去办到去把它完成,盯着唯一的那个目标死死不放。
例如因仇恨产生后而想除掉一个人。
床架,床腿,床头什么的,她们女囚们拆了不少,看样子是真要弄来当武器开战。
听医生们说,这帮开打的女囚回去监狱也免不了处罚,一般处罚分成几种,要么就是不给吃饭忍冻挨饿,要么关小黑屋,要么不让拿分数也就没有了减刑和争取各种利益的机会。
大多数为首的女囚头领几种处罚方式同时进行,对她们来说是有一定威慑力,可有些女囚连死都不怕,她们还怕什么处罚呢,有些女囚过的是一种得过且过混日子的生活,无所谓,反正人生没有了盼头,想想青春都没了,老了才能出去外面,更加无所谓,死了也刚好是解脱。
将这些床都安装好后,我准备离开医务室,王美琼迈着鸭子的步伐扯着大嗓门喊我,让我去监区里一趟。
去监区里干嘛?
我警觉性十足。
进去监区一旦被女囚们看到,女囚们又是一场骚动,监区里关着的全是女囚,那是大群人的骚动啊。
王美琼说昨晚下暴雨,监区里操场铁丝网围栏外的许多井盖都被雨水冲上了操场,让我去处理一下。
我说直接把井盖盖回去不就好了,王美琼说这种事难道不是你做的吗?怎么会轮到我们去做,而且有的井盖口残留大堆垃圾,还有很多污水涌出来,必须让我自己去处理。
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是我来做,所以这就是我每天累成牛马的原因。
我问那如果我进去了,女囚看到我会乱吗。
王美琼说今天让女囚全部关在牢房不让出来,已经申请了总监区长和副监狱长,全都同意我进去处理这些井盖和垃圾,而且也通知到了我的上司后勤部部长林丽茹。
既然她这么说,我也只能去。
经过几层关卡,进到了监区里,在监区的隔离护网外的井盖都被昨晚的大暴雨污水冲开了,十几个井盖到处是,还有很多的污水垃圾,护网内就是操场,监狱设计还挺巧妙,女囚们在操场上是没有井盖的,防止了她们从操场上掀开井盖逃跑,想要翻过护网,就要躲过岗哨的目光,这几乎不可能的事。
排污井井口处还有很多污水冲上来,这说明监区这个位置地处低洼处,还有很多雨水从监狱高处冲下来,井盖关不上。
我顺着排水管线检查,走着走着,听到各个监区牢房里女囚们的大喊大叫声:“男人,外面那个是男人!”
很多女囚发出叫声吼声,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尽管关在牢房里,她们还是看到了遥远的身在这里的我。
毕竟在监狱牢房里,也只能隔着牢房对着我这边叫唤,狱警警告一番后,她们也不敢再喊。
实际上通过这些天的忙碌工作,我发现了一个事实:监狱里没有维修男工人真不行。
我没有歧视女人的意思,但如果请女工,女工没有男工做的好,力气没有那么大,要请就一起请好几个,对于维修杂工这一类工作,女人太难胜任。
也就是说,监狱里离开了我还真的难以运转,她们越是找我,我就不由得心中窃喜,说明了我在这里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