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央已经找我几次,我都没见她,想想自己也该主动找她一次,就给她发了信息约了她。
本以为她可能会抱怨,会不爽,不高兴,然后拒绝掉我,没想到她就回了个OK。
也不说时间地点,到点下班后,她发了地址给我,让我去找她。
这次出门后我自己打车,一直盯着车后边看,看看是否有人跟踪我,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李轩云的车,谁也没有。
到了另外一个距离我们监狱估计十多公里的一个小村庄,小村庄弄成了旅游风景区,有民宿。
一般在这种不需要查身份的地方,才适合魏央这样子的人物来入住。
因为不用身份,就没有互联网记录,然后也很少有监控,所以在这种地方她的个人隐私保障是最好的。
见面第一件事自然是做开心的事,她见我的目的有也主要有这么一个,其它的全是其次,全都是不重要的其次再其次,没有什么用的其次,她提都不想提。
碍于两人沉默中无聊的需要,该聊的天还是要聊,先是聊到了她的表妹朱瑾。
她说朱瑾和男朋友又和好了,男朋友给她表妹一家子下跪,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出轨了,再也不乱跟人家搞什么关系了,然后每天给她们家人送礼做饭做菜洗碗,对朱瑾买这个买那个,换得了她们一家子的原谅,说再给他一次机会。
目前看来一家子处得其乐融融,这次的出轨事件如同一堆熊熊燃烧篝火上的一点洒洒水洒到火焰上,篝火没有被灭反而更加燃烧得噼里啪啦红红火火,甚至订婚结婚这事已经提上议程。
好的吧,我祝他们两个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恩恩爱,爱永结夫妻。
话锋一转,她突然问我,这几天很忙吗。
我说是挺忙。
她问忙什么。
魏央盯着我眼睛。
我在想,要不要说点工作忙的假话搪塞过去。
她约我的时候,其实我都忙着应付别的女人。
我说一个食堂阿姨给我安排了跟她女儿相亲,不去都不行,硬着头皮去了,后面是不合适。
她说她看见了。
我一愣:“你跟踪我?”
她说:“你肯定说我跟踪你,但我那天是去他们村的村里学校视察工作,后来村里安排我们在那边吃饭,刚好看到你。就在海边。”
到处都有摄像头啊?
我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还有这么巧的事?
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被跟踪了呢,有没有一种可能:魏央约了我几天,约不到,然后就开车来等门口看着,见我出门后就跟踪上去,然后发现我去别人家相亲?
也有这样子的可能。
我随即问魏央:“不是说好了,大家彼此互相不管对方的生活吗?你我只是过客。”
听完了这些话,魏央有些怅然:“只会当过客吗。”
我说道:“你一个满腹经纶学识渊博的人,追求的是永无止境的事业高峰,爱情你不稀罕,你想要的只是陪你玩玩的过客,我懂。假如我跟别人在一起,是因为我需要的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妻子,你也知道你跟我不可能。所以很多东西,不用挑得太明白,给你我都留面子呗。”
命中注定的过客,我们的关系也仅此而已,不可能有将来。
她懂,我更懂。
所以还是那个态度,走一步看一步。
走到哪儿就哪儿。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她表妹朱瑾和她男朋友的爱情的,那才叫一个纯粹爱情,之前他们刚走到一起,我们觉得他们为了物质,为了对方的家庭,为了门当户对,为了阶层,后面走着走着,他们一路上经过多少艰难险阻,哪怕是两人相互的背叛居然两家人还能撮合两个人走的下去。
难道这真的是所谓的爱情?
跟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只有爱情。
所以才让他们能够摈弃龃龉不嫌弃对方继续一起走下去。
老实说,如果魏央愿意,我自然是想着跟她一起白头偕老,我求之不得,但人家跟我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互相索取而已,所以我也要摆正自己心态。
魏央问我,如果分开,我舍得吗。
我不舍得。
你看这个看起来知书达理一脸贵气的女士,眸光温润如秋潭,鼻梁挺直如远山,唇色淡若樱瓣,连皱眉思索的弧度都像水墨画里晕开的笔触。
发髻绾得一丝不苟,似古卷里走出的仕女。
那双手骨节分明,翻手机时如抚琴,伸手向我时又似雕玉。
有时候我常错觉:她周身萦绕的不是香水香,而是经年沉淀的墨韵,连叹息都带着平仄的韵律。
倘若分开后的时隔多年,我在街道上或商场中,见她身旁挽着一个成功男士,我想我一定还会多看几眼。
魏央问我,是不是打算恋爱了。
如果是的话,她就离开。
她倒是看起来挺决绝。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说,我也不知道。
感情中最大的赢面,就是舍得。
谁离不开,谁舍不得,谁就输了。
在经历了黄小悠朱瑾之后,我学会了克制自己,哪怕离不开,哪怕多有舍不得,我也要逼迫自己不要主动去联系对方,面对魏央我这样,面对李轩云我也这样,结果我不知道谁输谁赢,但是我虽然没怎么赢,绝对也没有怎么输。
林丽茹又约我了,本想着我都有了魏央,也不缺了女人,也就算了拒绝了,但是这个没法拒绝啊,在监狱里我的靠山不多,针对我的人很多,想要把我搞死搞出去的人太多,只有林丽茹等极少数几个是罩着我。
可以这么说,我没有完全靠我的工作能力留在这里,而是靠着一些人的庇护才能留在了这里,假设我失去了林丽茹这座靠山,我在监狱的工作生涯走的举步维艰。
再想想林丽茹那身形盈丰如夏日的云朵,若隐若现的曲线似山峦起伏的轮廓。
手臂圆润如藕节,声音温润却含三分力量,连批评都带着春风化雨的智慧。
最动人处是举手投足间,丰腴的身形不显臃肿,反添几分从容,让人忘却岁月,只记得那如陈年佳酿的韵味。
一拍大腿,去,必须去。
去看看她怎么了,我又没跟她干嘛。
下班后,按着她发来的位置去找了她,这次没有在那个出租房,而是一处于繁华区中的一间房间,这房子说是用来做民宿的,提供了锅碗瓢盆,她就在这里做了菜。
我进门了后,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就说过来吃东西。
两人坐下,开动,奇怪的是今天没有酒。
我问林丽茹今天不喝酒吗。
她说不喝了,最近心脏老是跳很快,有点心悸,去检查心电图又是什么事都没有,但医生说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不喝酒总有些尴尬。
很快,这种尴尬就随着吃饱喝足洗漱后关灯而没有了。
因为基本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晕沉沉不知道睡多久,手机突然震动随铃声大作,我挣扎着起来看着手机的亮屏,见是李念打来的电话,赶紧接了电话。
李念说监狱又出事了,有一个牢房的几个女囚偷了两把车间撬棍,然后拿到了牢房里,平时偷偷的撬墙壁缝隙,意图等有机会就逃出去,结果没想到撬倒了一面墙,整个牢房的八个囚犯都遭了殃被压了,现在狱警管教们在抢救人,目前只挖出了两人轻伤,还有六个压底下的生死未卜。
我赶紧跟林丽茹说了,林丽茹急忙说:“回去回去!”
她的手机也响了,也是监狱的人跟她说了这事,作为监狱的领导之一,这种大事件她不能不到场。
监狱就是这样,没有所谓的休息之日,只要是发生大一些的事件发生大一些的事故,无论什么情况,无论身在何处,需要到你的话,就必须要第一时间赶去。
我穿好衣物急匆匆准备冲出去,但是……
在习惯性的猫眼看了一眼外边后,怎么竟然看到外面三个男的站在外面鬼鬼祟祟盯着大门。
听到我拧动门把的声音,外边三人立即跳开躲墙后起来。
这一下引起了我的警觉,赶紧将门锁好,然后迅速回到房间跟林丽茹说明情况。
林丽茹说:“吃个饭都让人不得安生了。”
我问这些是谁。
她说她也不知道,她去看看。
我说这里也不高,我爬下去就好。
这里是三楼,我可以看看外边是不是可以从窗上或者水管什么的爬下去,假如来这里的那三个来者不善冲着坏目的而来,恐怕她就要毁了。
唉,为啥我总是这个命。
我总是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爬上爬下,钻进钻出。
也只能在这种黯淡见不得光的地方跟她们吃饭聊天。
林丽茹问我不会有事吧。
我说应该不会。
接着就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
林丽茹迅速整理屋内的东西,以让人看不出来这里有男人待过的痕迹,我爬到窗外看了一眼,下边不高,但是从这里的空调平台跳去那边的窗户后,我才能沿着水管道爬下去,可这一跳虽然不远只有一米多,但很考验勇气,因为一失足我将从三楼掉下去。
吗的呀。
门被人撞进来了,三个男的进屋内就翻东西找人,好像带头的是她的男人,就是她的老公,嘟囔着你藏人了藏哪里了,来这里做什么这一类的话。
眼看他们就要翻找到窗口,我憋足一口气激起勇气一大步跳了过去那边窗户,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简直比玩惊险刺激的楼顶打架的Jackie陈还Jackie陈。
接着抓住管道一把滑下去了。
对我这个经常干高空作业的杂工来说,这点小意思。
落地后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