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蝶进得清虚宫门,明眸望去,不由得轻轻的叹了一声,只见一亩见方的荷花池首先映入眼帘,一池清水绿,莲叶何田田,娇嫩的花朵儿含苞待放,幽香阵阵。碧绿的池水里,还有成群的金鳞在嬉水,时而绕着修长的荷茎游来游去,时而又沿着鹅卵石砌成的池壁聚集,摇头摆尾,很是可爱。
跟在她身后的绿衣少女似乎觉察到洛小蝶的惊讶之色,略有些不屑道:“这在清虚宫不算什么呢,待我让你再开开眼界吧,小表妹!”
言罢,不等庄隐赶来阻止,也不管洛小蝶如何心里不爽,绿衣少女得意的伸出素手,在樱口边做了手势,接着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彻云霄。紧接着,一声清亮的鹤鸣从云雾缭绕的天际响起,与绿衣少女的口哨声呼应。
这声鹤鸣让洛小蝶想起了《涛经•鹤鸣》中“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的生动描述,今天她切切实实的身临其境。
就在鹤鸣才起的当儿,一只白鹤便翩然而至,羽毛洁白光亮,姿态飘逸优雅,温顺的停在了绿衣少女的身边,长长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和她低低呢喃。
绿衣少女得意道:“小表妹,你看到了吧,这才是清虚宫的宝贝呢,它是我的坐骑,叫飞飞。”边说边拿炫耀的眼神瞟向洛小蝶,同时,不忘腾出手来抚摸白鹤的羽毛,做亲昵状。
不等洛小蝶开口,一边的庄隐有些看不下去了,略略不悦道:“四师妹,怎么才刚进门,你就给客人献宝了?我们还要去见师父,别再在这里多事了啊。”
庄隐一边说,一边拿一双秋水眼看向洛小蝶,似乎担心伊人的脸色随时会变一样,有些惶恐的味道。
岂料,洛小蝶一脸平静之色,一脸微微笑意,看着叫“飞飞”的白鹤,眼光根本就没有往绿衣少女和庄隐的身上看,嘴巴里似乎念念有词。
“三师兄,我不过给小表妹长长见识,让她知道清虚宫的不凡之处嘛。我也是为她好呢!”绿衣少女一边继续抚摸着白鹤,一边娇俏道,一双含情目还如水似的看向庄隐,神情略略有些暧昧。
庄隐正要再发话,突然间,绿衣少女旁边的白鹤似乎有些不耐烦她的抚摸,迈开修长的双腿,踱着优雅的步子,径直朝着洛小蝶走去!
绿衣少女一下子傻了眼,急的直跺脚,气愤道:“飞飞,你回来,你干嘛到陌生人那里去啊!你个坏鸟,呆鸟,笨鸟,你再不回来,我把你煮了吃!”
不过,可惜白鹤始终是异类,就算是仙门灵禽,也听不懂她的语言啊,自然也听不到她的恐吓,自顾自的朝着洛小蝶而去。绿衣少女若不是尚且顾虑着自己的面子,以及刚刚的作秀之举,恨不得冲过去把白鹤给揪着翅膀拎回来,暴打它一顿!
一边的庄隐也是大骇,心里暗暗吃惊道:这飞飞既是四师妹的坐骑,也是她的爱宠,平日里,最听她的话了,从不与别人亲近,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竟然向着初次见面的小蝶示好?真是匪夷所思!
在绿衣少女和庄隐的惊讶注视下,白鹤在洛小蝶身边停下了脚步,嘴巴微微张着,似乎和她对诉,而洛小蝶的一张檀口也是微微嗫嚅着,满目尽是温柔之色,还伸出素手去抚摸飞飞头顶上的一抹嫣红,很是亲昵友好。
“小蝶!你难道能够听懂飞飞的语言,你还能跟它交流?!”庄隐终于隐约摸到了事情的眉目,大惊失色道。一旁的绿衣少女闻言,也粉面微微变色,身形似乎一震。
“呃,没什么,我出身在乡野,这是我自小跟老爸学的特殊本领,能够和鸟类交流。”洛小蝶微微抬起头,轻轻笑道,心下却暗忖:别说和鸟类交流了,只要我愿意,和万物交流都没有问题呢,你们哪里知道我的本领,本姑娘我现在是真人不露相呢。
“那,那飞飞它说什么了?”绿衣少女震惊之余,小心翼翼的问道,失去了几分刚刚的骄矜之色。
“它说它很欢迎我的到来,希望以后和我常常见面呢。”洛小蝶脆生生笑道,心下却暗忖:我才不告诉你我跟飞飞已经约好明天见面了呢,一个小丫头片子刚见面就这么嚣张,以后有得慢慢跟你过招儿呢。
“果真禽兽就是禽兽,养得再久,也不知道主人的心思,哼,看我回头不把你煮了吃!”绿衣少女闻言,依然怒气难平。这也不怪她,谁能够受得了自己养的爱宠一朝叛变呢,那还不是跟养了白眼狼似的气愤填膺啊。
“呵呵,四师妹,看来你的飞飞比你还要懂些礼貌喔。”庄隐却在一边打趣道,说着,还笑意盈盈的看向绿衣少女,当然,是善意的微笑。从心底,他还是知道自己这个四师妹的脾气的,虽然骄横,但也还是少女心性,不失单纯可爱的。
“好了,三师兄,别打趣我了,别管那只笨鸟了,我们走吧。”绿衣少女微微撅着嘴儿道,一扭脸儿,准备转身离去。
“请等等!”洛小蝶的清脆声音响起,绿衣少女愕然望去,只见她的那只笨飞飞已经离开洛小蝶的身边,朝着自己走来。
不用说,肯定是洛小蝶跟飞飞说了什么,那只笨鸟才又回到主人身边的。不过,不管怎样,飞飞还是回来了,绿衣少女感觉自己的面子总算没有失的那么惨,挽回了一二分的薄面,于是,脸上有了笑意,迎向飞飞,伸手摸了摸它的白羽,笑道:“飞飞,你还知道谁是你的主人啊,很好,总算没忘本,你先回去吧。”
言罢,纤纤玉指往唇边一送,一声清亮的口哨声再次响起,飞飞听到哨声,立马回应一声,展翅欲飞,腾空飞起时,还朝着洛小蝶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告别之意。
不顾绿衣少女投来的略有嫉妒的眼神,洛小蝶对着飞飞一笑,只见飞飞转身飞向云端,优雅的身影瞬间隐入云霞,宛如从没出现过一样。这样一来,真不知道这飞飞认了谁做主人似的,气氛一时有些小小尴尬。
“我们走吧,我来带路。”庄隐温柔笑道,打破略略尴尬的气氛,转身沿着荷花池边上的一处走廊走去。
洛小蝶微微一笑,跟着庄隐的挺拔背影而去,绿衣少女虽仍旧有些气鼓鼓的,但也加急脚步,跟了上去。
沿着九曲十八弯的走廊继续往里面走,只见一路看不尽的琪花瑶草,争相吐艳斗芳,引逗着成群的狂蜂浪蝶,争先恐后的献媚,更有外界难得一见的飞禽走兽悠然穿行于庭院,还有无数的灵山妙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半天之际顺流而下的飞瀑,清泉汩汩的水涧河池,蜂腰拱桥,亭台楼阁,庭院也是云雾缭绕,烟岚四合,不愧是仙家洞天福地,人间胜景!
走了约莫十分钟左右,庄隐在一处大殿前停下了脚步,转身笑道:“我们到了,师父和师兄们正在里面等着呢,我们进去吧。”
“三师兄,不用跟我客气啊,我先进去了,你跟你那小表妹客气去吧。”绿衣少女娇俏道,说着,蹦跶着进殿去了。
庄隐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只得走近洛小蝶身边,准备引她入殿。
而洛小蝶则没急着进殿,抽空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座大殿,只见粉墙黛瓦,飞檐翘角,俨然一宏伟的古典建筑,正门上高悬一牌匾,上书“玄清殿”三个大字,跟洞口的“清虚宫”三字一样古朴苍劲,铁钩银划。
“玄清殿?”洛小蝶低低吟哦出来。
“没错,这里是师父日常主事和会客的地方,不过,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你还算得上稀客哦。我们进去吧,别让他们久等。”庄隐轻声笑道,转身先跨入大殿。
洛小蝶跟着庄隐的后脚,踏入了玄清殿,一进殿中,只见一溜儿的青砖地面上排开四张黑色雕花檀木椅子,样式古朴典雅,椅子上铺着锦绣垫背。
靠前的左右两张椅子上各端坐一人,神情略有几分严肃,一人一副清末遗老的打扮,竟然还留着长长的辫子,一人一副长衫灰袍的民国初期打扮,两人都长得还算入眼,不算极品美男,也是帅哥一流,乌发亮肤,应该是庄隐的大师兄和二师兄。然而,洛小蝶的目光刚接触到他们的双眼,却感觉出两人眼睛里发出的诡异之色和一股冷冽之意,不禁微微一惊。
她急忙收回目光,看向大殿正中,正中则陈设着一张锦绣卧榻,榻上端坐一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身青色道袍,灰白长发束起,一枚银簪挽了一个发髻,可谓鹤发童颜,脸如新剥的鸡子,一点皱纹也没有,两缕长须飘然胸前,一副从容淡定之态,眼神也是温暖的。洛小蝶目光所处,也没感觉老者有什么异常,想必就是庄隐提及的师父玄一真人,旁边则站着刚刚所见的那个骄傲孔雀少女,一脸神气的看向站在殿堂正中的她,依然隐隐有着得意之色。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我回来了,她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那个女孩,洛小蝶!”庄隐朗声道,还跟古人一样,微微施了一礼。
洛小蝶本正抽空打量着周围环境和人物,闻听庄隐提到自己的名字,急忙魂魄归位,笑靥如花道:“大家好,我是洛小蝶,请多关照!”
说着,还学着电视里面学的古人的礼节,福了一福,她一身现代女子装扮,做这样的礼节,自己都感觉有些忍俊不禁,不过,有长辈在上,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还是拼命忍住了,以免失礼人前嘛。
“庄隐,她就是你跟我千里传音提及的那个女孩?嗯,果真有些根基,一身灵根秀骨!”锦榻上的玄一真人笑语清朗道,声若洪钟,一听就知道是发自丹田,真元浑厚。
“是,师父,她是弟子的远房表妹,一心向道,我们峨眉正是后备不足之时,不知师父是否可以收入门下?”庄隐朗声而道。
不待玄一真人应声,绿衣少女却娇嗲道:“师父,师兄们有我这一个小师妹就够了,就不要再多一个吧,再说,有我做师父的开心果就够了啊。”说着,还撒娇似的拉着真人的衣袖摇了摇,此言一出,便让人看出她这个小师妹平日里是怎么受师父和师兄们疼爱的。
“师父,我跟二师弟也觉得小蝶姑娘不能收入门下,望师父三思!”清末遗老和对面的民国长衫对视一眼,一起起身施礼道。
此语一出,庄隐和洛小蝶齐齐石化,唯有绿衣少女巧笑嫣然,看着接下来的好戏如何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