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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洛小蝶故意冷冷道,她想知道陈耀威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错,我要救赎自己,我在那个月夜决定要救赎自己。”陈耀威神色很平静道。
“那个月夜?是你派人来行刺的月夜?”洛小蝶疑问道。那么多月夜,谁知道哪个月夜,难怪洛小蝶再确认一下了,陈耀威表意不明啊。
“是的,那晚,派来的人行刺失败,但他回来复命时,所言所行,让我动了救赎的念头!”陈耀威神色凝重道。
“那个黑衣人?”洛小蝶惊问,心里暗道:他是不是跟陈耀威透露了我的道门身份?唉,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是的,他是一个职业杀手,以前从未失过手,但这次却没有成功。原因是在于小蝶你出手了。”陈耀威倒很平静。
“你怎么知道是我?”洛小蝶嘴上不肯服软,心里暗想:不会黑衣人对我印象深刻,我的容貌都被他记得一清二楚吧。
“你忘了?那晚,你是没有蒙面的,你那精致的脸蛋总是让人过目难忘的,尤其是男人,黑衣人也不例外,回来跟我一描述,我便知道是你。因为你,周瑾才可以安然的睡到天明。”
陈耀威依旧很平静的回答,语气里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而愤慨的情绪,只是淡淡的描述着发生的事。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没有来报复我?依照你之前的狠话,你说我们走着瞧的啊。”洛小蝶的话语里不自觉流露出讥诮的味道。
暗想:我破坏了他的好事,他应该恼我才对,怎么不见语气里有着愤恨的味道呢。言为心声,他的心难道已经如止水般波澜不惊?这太夸张了,他怎么会一朝顿悟,立地成佛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放下心中的执念,便可海阔天空,何必在仇恨中日夜煎熬呢。”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陈耀威,我怎么觉得你变了个人似的,就是那个黑衣人让你学会放下的么?”洛小蝶有些讶异道。
心下暗想:那个黑衣人有那么大魔力,竟然可以让大尾巴狼迷途知返?实在是让人很好奇,到底陈耀威和黑衣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黑衣人又有着怎样的故事。那晚,黑衣人的言行已经让我感觉怪怪的了,现在更是让我如坠五里云雾,真是想绝倒。
“小蝶,你肯定觉得很奇怪吧,他是一个杀手,为什么会改变我。我把那夜的情景重现给你。”陈耀威看着洛小蝶一脸的茫然疑问的神色,跟个迷路的猫咪一样可爱,不由得微微笑道。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画面重放。如水月光下,两个黑影出现在一处僻静的巷子。一个是陈耀威,一个是刚刚执行任务失败的杀手黑衣人。
“你不是职业杀手么?怎么连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都摆不平?”陈耀威俊朗的面容上挂着冷冷的笑意,声音比月光还要寒冷几分。
“今天遇到了一个不一般的人,而且是一个女子。”黑衣人黯然道。
“一个女子,就算再不一般,凭你的手段还搞不定么?你是在找借口吧,你根本不愿替我卖命才是真。”陈耀威满脸的狐疑,冷冷的注视着黑衣人。
“威哥,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的忠心?!从你把我从仇家的乱刀下救出时,我就暗暗发誓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更别说是替你去杀人了。”黑衣人有些激动道。
“哼,幸亏你还记得,当年,是我把浑身血淋淋的你救回来,你才捡回一条命。”陈耀威冷冷道。
“可是,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当然,你也没有心思和功夫去问过我,我为什么会被人乱刀狂追?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多仇家?”黑衣人的语调有些痛苦了。
“为什么?”陈耀威一时愣住了,不禁惊讶道。
暗想:没错,自己当年不过只是一时发了善心,让手下的小喽啰救了他一命,从没费过心思去想他有什么背景来历和为何被人追杀。因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不外乎为妞儿,为钱,为地盘,为兄弟。难道他有着不一样的来历?
黑衣人缓缓道:“我本不是一个杀手,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只想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有一天,我发现就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变成了奢侈。就在那一天,我和我的家人上山去三清观拜神,却意外撞上了黑帮的互斗,他们如疯狗一样杀红了眼,竟然向着我们举起了砍刀。”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房中,有一位道人模样的老先生正在给我擦拭伤口。这时,我才知道我是被三清观的和道长路过所救,其他在现场的人已经全部丧命。一朝之间,我便家破人亡。悲痛之余,我决定要学功夫报仇。我恳求和道长收我为徒,但道长以我心中仇恨的执念太深为由,不肯收留,可又出于怜悯心肠,只同意教我一些功夫护身,以免日后遭欺凌。道家虽讲究独善其身,但也是慈悲为怀,这也是我敬重道门的原因。”
“这样,我便一边隐忍,一边辛苦谋生的同时,还要去三清观学些功夫。一年后,我骗道长说我已经放下仇恨,想离开这个伤心地,然后,不再去三清观,开始去寻觅我的仇人,展开我的复仇路。”
“一边复仇,一边为了生存,不得不走上杀手这条路。我的仇人虽除,可我也变成了别人眼里的仇人。我开始日夜不安,生怕哪天有人找上门来寻仇。但是,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我也被迫亡命天涯,以躲避仇家。结果,终有一天,被仇家堵上,寡不敌众,被砍的血肉模糊。幸亏,那天遇上了你,你让手下的人把我救了回去,我才捡了一条命。”
“醒来后,我就顿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去掉了心中的仇恨,却把另外的仇恨种到了别人的心里,别人再来寻仇。恶因恶果,循环报应啊。”
黑衣人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有些哀痛。没有一颗真正冰冷的心,绝情绝义的心,是无法做好杀手这一行的。所以,黑衣人是个不太冷的杀手,也是不太合格的杀手。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跟你这次行动失败有什么关系?”陈耀威有些一时无法参透,小白的问道,语气也舒缓不少,心中却暗暗诧异:想不到他的仇恨比我的还要深,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本来已经参透世间仇怨,本不想再去做杀手营生,只是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只得违心前往。但我这次行动时,遇到的女子竟然是道门中人,一个女修士!”
“道门中人?怎么会有道门中人掺合进来?她怎么会知道今晚会有人去行刺周瑾呢?”陈耀威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谁会有这样的本事,未卜先知,还是道门中人?太让人想不透了。
“没错,我当年是被道长所救,一向感恩道门,敬重道门,怎会愿意和道门中人打斗。而且,我见识了这个女子的手段,我是斗不过他的。我希望威哥也不要再去找周瑾的麻烦,他身边有这样的高人,你是斗不过的。况且,何必冤冤相报呢。”黑衣人黯然道。
“你还记得那个女子的长相吗?”陈耀威急忙问道,暗想:如果知道她的长相,不就可以知道是谁了吗?周瑾身边的女孩子还是数的过来的。
“记得,月光很亮,照的很清楚。再加上女孩子的脸蛋实属绝色,过目难忘。”黑衣人有些意犹未尽道。
“绝色?难道是洛小蝶?你快具体描述下!”陈耀威急不可耐道。
“精致的脸蛋,一双秋水眼,身段妖娆,眼角眉梢的妩媚姿态特别动人!”黑衣人回忆道,语气中有着沉醉和怀念的味道。
“是洛小蝶!原来她是道门中人,是女修士!”陈耀威脸色大变,暗道:怪不得落霞山她可以平安归来,怪不得会一身功夫。说不定,周瑾昏迷,她也出手相救了呢。说不定,林青瑶的功夫也是她教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威哥,你指使手下去撞周瑾的事估计是纸包不住火的,警方迟早都查的出来,就算警方一时无头绪,凭洛小蝶的手段,估计迟早也要搜集到你的作案证据的。听我一句劝,你收手吧,道门中人一向也有慈悲心肠,你若肯放下屠刀,说不定洛小蝶会放你一马。如果,你一再偏执于仇恨,就跟我当年一样,你最终也会为仇恨付出惨痛的代价!”黑衣人言辞切切,十分诚恳。
“偏执于仇恨?偏执于仇恨?你真这么认为我的吗?”陈耀威不禁喃喃道,心中暗想:从来没有人说我偏执于仇恨,也没有人敢这样说我。我是偏执于亲生父亲对自己的残忍,偏执于内心的私欲,一心要夺回周氏集团,而不惜置自己的弟弟于死地吗?不是的,不是的,不可能,不可能。
“是的,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周家有着怎样的恩怨,但我是念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才这样直言相劝。这次,我的任务虽然失败,也算偿了你的恩情,我以后都不会做杀手了,活在仇恨当中是最愚蠢的行为!”黑衣人神色凝重道。
“你!我!”陈耀威一时被戳到痛处,像狼一样呲牙咧嘴,语无伦次了。心里十分不爽:他竟然说我偏执于仇恨,说我愚蠢!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连一个杀手都要这样指责我!
“你别生气,我说的话,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你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周瑾现在也安然无恙,洛小蝶那边也还没有拿到证据,你还有时间去赎罪,去求得他们的原谅,他们若原谅了你,你或许可以有着不一样的结局,而不是最后,要么锒铛入狱,要么亡命天涯,就跟我一样,食不知味,卧不安寝!”
黑衣人低低道,话语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