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对这等可爱型的小东西都没有免疫力,且不说林娟如何,沈燕瞧见之后就只盯着它看,若不是她裙摆湿透,绊着不好走路了,一准儿追出去了。
姚晓婵也不能免俗,三人跟着它追了一小段路,越往山林深处走,树木越来越密集,光线也越来越暗,理智告诉姚晓婵不能再追了,正要打退堂鼓,就已经拐过一座小土丘,到达一悬崖边上。
三人所在的对面是另一座山头,两山之间仅有一道壁崖连通,上面岩石嶙峋,植物稀疏,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两尺,显然不能过人。
但见那兔子窜着脑袋,快速的从那里跑过去,钻进对面茂密的野草丛消失不见,姚晓婵摇了摇头,白跑一趟,算了。
转身拉着林娟正准备离开,突然察觉什么不对劲,回首就见沈燕正伸手推向林娟,姚晓婵面色微变,此处正处危险之地,她要想做什么?
行动往往比大脑快一步,姚晓婵眼疾手快的将林娟往里面一拉,转身挡住沈燕,下一刻,沈燕那一下就结结实实的推在了她的身上——
“晓婵!”这是姚晓婵掉下山崖之后,听到的最后一声惊呼。
穿越一场,刚刚摆脱吃不饱的窘境,就要这样一命呜呼了吗?看着眼前不断上移的景色,身体的失重带来的无力感,这个念头在姚晓婵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没有上次见到的那个小纨绔幸运,这山崖周围没有枝繁叶茂的植物给她抓住,试着去捞那攀附于山间的野草,只抓了一把草在手上捏着。
姚晓婵绝望之际,腰间突然出现一条青蓝色缎带,一股比重力更强的力道将她往下拉,姚晓婵眸色微亮,下面有人?
不过很快她就不那么庆幸了,那缎带之主将她拉下去之后,直接用那带子将她捆成一个团儿,提着她扔到另一个人身边。
“主子,是个小村姑!”
粗暴的动作让全身被束的姚晓婵啃了一地泥,瞬间冲散了她心底那股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你才小村姑,你满户口本都是小村姑!
“是你?”耳侧传来一声疑问,姚晓婵抬首,就见前方一个年轻男子负手而立。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段时间,所见过的男子中,论容貌和气质,她也不得不承认就她救过的那个小纨绔最拔尖,可眼前这位,应该是唯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二人可谓各有千秋。
容貌俊雅,肤色白皙,眉头轻蹙,青丝以玉簪束起,只站在那里,就让周围的一切背景都成陪衬,仿若画卷里走出来的人一般,不符画风的是,那一袭蓝色锦裳沾了些泥土,可他动作优雅自然,神色略有疲惫,却丝毫不见狼狈,令人不自觉的,就淡化了那小小的瑕疵。
“你是谁?认识我?”
姚晓婵微微移开目光,打量四周,除了这位明显是主子的男子,还有随手救了她一条小命的人之外,旁边还站着三个疑似随从护卫的黑衣人。这里还是在浓密的森林之中,与上面不同的是,此处雾气腾腾,三米之外就已经看不清了。
往上面望上去,也只有盘绕在山间的云雾缭缭,这是那山底下?这些人在此处是做什么的?
“你为何会从上面掉下来?”萧青源视线在她身上淡扫而过,不答反问。
“这是意外,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能不能先把我解开?”
姚晓婵见他神色不变,虽然看似温和,却无形中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原以为是认识原主的,先来看来不过是随口一问,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凑上去装熟络。
“主子,不可!”
眼前之人还未开口,姚晓婵身后那刚刚救她的人就连忙道:“此处上去高达万丈,她就这样掉下来,不可谓不诡异,来路不明,说不定就是这山内之人,咱们可不能被她骗了!”
“可听清楚了?”萧青源看也不看他,对姚晓婵道。
姚晓婵:……
解释?怎么解释?为了救朋友被朋友的表姐踹下来的?且不说这狗血的理由他们会不会信,看她刚下来就被绑住,他们分明在防着什么,而自己误打误撞撞上来,不管她怎么交代,也不能轻易脱身。
也好在这些人防备归防备,却还是轻视了她,估计是料想一个小丫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捆绑很松,换了别人可能没办法了,可惜这遇上的是姚晓婵。
“主子,若是按属下的意思,不如就杀了算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否则……”
姚晓婵身后那人话音未落,就只见一道红色粉末扑面而来,条件反射的捂住口鼻,旁边那几人也连忙护在萧青源身前,姚晓婵趁机往一旁人那么高的野草丛中一滚,扯开束缚着她的缎带,意图逃离。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在遇到小事儿时也总会谨慎对待,把事情放大数倍。
这些人在对待姚晓婵这一个小村姑时,除了因为她没有内力,所以捆绑轻松了些之外,别的一刻也没放松,姚晓婵撒了粉末出来,几人立刻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却阻止不了这粉末散到空气中,散了些到他们眼前,几人相继被熏刺得眼泪直流,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们所以为的什么毒药,只是一包辣椒粉儿。
一股被捉弄的怒气油然而生,从一触即死的毒药到辣椒粉儿的差距,令人不由松懈,然而就是这一松,松开手的下一刻,就被吸进去的辣味儿呛住,直打喷嚏,眼泪鼻涕跟不要钱似的毫无形象往下掉,要不了人命,这一刻却比要命还令人难受。
萧青源见自己的人变成这副模样,睫羽之下似有暗涌掠过,看着那姚晓婵消失不见的草丛,抬腕指尖微动,下一刻却眉梢微扬,侧目看着那前方,片刻之后将手放下。
姚晓婵原本没指望能逃脱,这些人虽然对她有救命之恩,但看那样子明显没把她的小命当成一回事儿,说不定等下就要杀了她。既然有机会逃,自然得试上一试,最后结果再坏也就是绕回去,受制于人,任人宰割。
出门在外,哪能没有一点自保之物,姚晓婵没本事捣鼓别的,辣椒粉儿还是能弄一点,以防遇到大型动物也能有逃生余地,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尽往着浓密茂盛的草丛中钻,不见人追来,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姚晓婵将心提到嗓子眼儿,但已经被外面的人察觉,只听有人厉声道:“谁!”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寒光穿透浓雾,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厉之势,锐利的直逼姚晓婵方向而来,心底暗道一声糟糕,姚晓婵将自己缩成一团,在地上滚了一圈也没躲开,眼看着就无法避开——
那慑人的寒光在刺中她的上一个呼吸,只听“叮!”一声响,就在她眼前落下,斜直的刺进一旁的灌木中,入木三分,碗口粗的半截灌木,瞬间破成两半,可想而知,刚才若是落在姚晓婵身上,她的下场不会比这灌木更好。
姚晓婵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那是一柄既小巧又薄如蝉翼的飞刀。
“小丫头,吓傻了?”
裴苏将长剑收回剑鞘,见姚晓婵还愣愣的看着那飞刀,回首对身后之人道:“三少下手也真狠了,这小姑娘上一次还和你一道呢,今儿你就要不留情面的杀了人家!”
后面,元兆谕走过来的脚步微微一顿,掀开挡住的茂盛野草,见到是姚晓婵,凤眸有异光微漾,将飞刀收回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转就收回了,俊美精致的脸庞此刻少了几分痞意,多了三分慎重,雅眉轻蹙,许是环境原因,鬓角发丝有些湿润,脸上也带着一层薄霜,令人看不真切,身穿一袭墨色窄袖外裳,腰间也以玉带微微收起,便于行动,衬得少年郎身形健硕颀长。
“意外。”
姚晓婵这时候没心情和他攀旧,吐出两个字,就着裴苏伸过来的手拉住,站起来,对他说了声谢谢。
看着这两人身后跟着的一群黑衣随从,抿了抿唇,她前世就是个安安分分的华夏公民,虽然早就清楚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这些权贵之人,人杀个人就跟宰猪一样简单,但当自己变成那只待宰的猪,心情无论如何也平淡不起来。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儿!说话啊!刚才你怎么不站出来?”
元兆谕见姚晓婵只对裴苏道谢,眉头皱起,这臭丫头好不识好歹,要道谢也该是对他!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裴苏怎能替她挡下那一下子?
“三少有所不知,这位小姑娘才伤了我几个人逃出来,自然不敢随便现身。”
正在这时,萧青源也已经过来,分明是走在山野之间,但缓步慢行,衣炔微扬,挥袖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看着有种他仿若从天边踏云而来的错觉,走近了,笑意清浅:“看来……这位小姑娘和三少是熟人?”
“谁跟她是熟人!爷不认识她!”元兆谕见姚晓婵垂眸不语,赶在她之前否认道。
看了萧青源一眼,凤眸掠过他身后那四个面色还有些狼狈的随从,扬声讽刺道:“馊馒头你好没用!让自己的人被一个臭丫头折腾成这幅模样!”
“三少此言差矣。”萧青源微微一笑,示意下人将姚晓婵捆起来。
“这小姑娘出现的诡异,来路不明,且聪慧异常,我的人轻视于她是他们失误,但她伤人在前,又逃离在后,三少也清楚此处非比寻常,此女行为解释不通,只能谨慎为上。既然不是三少的熟人,那就只能先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