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的道贺声在他耳畔响起,他的眼神如一阵很轻的风,轻轻掠过所有人的面庞,然后依旧浅笑着。哭出来后,侍女见她心情得到了一些缓和,便想偷偷将旁边的酒撤下去,没想到她用余光扫到了这一幕,立即又翻了脸色,愤怒地抢过侍女手里的酒坛,大吼道:“你给我出去!我还要喝!出去!”
侍女受到了惊吓,连忙放转身要离开,却不想碰见了白墨师叔,白墨师叔本是淡若清风,见此景后稍感吃惊。
“这是究竟怎么了?”白墨问。
侍女瞅着眉指道,“小姐……她在酗酒。”
白墨无奈地摇摇头,并挥手示意让侍女下去。
白墨冷笑着坐到紫曦的旁边,看到紫曦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后,另拿起一个酒杯,端起酒坛缓缓往里倒酒,嘴角微斜,说道:“若你真想要喝酒,那今夜师叔陪你喝便是。”
紫曦侧过脸,眯着平日灵秀的大眼睛,兴奋地回答道:“好啊~还是师叔懂紫曦~”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般。
微凉月色笼昆仑,青坛酒水渐变少。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酒水一杯一杯地耗尽。白墨举杯涩眉侧看紫曦如痴如醉的模样,想道这孩子心底究竟爱得多深,方能伤得如此痛彻。仅有几滴稀浅的酒水附着坛底,而紫曦似乎仍未喝够,她傻笑着用双手捧起空酒坛,右耳紧贴坛壁,轻轻晃动着仅剩几滴残汁的酒坛,倾听这几滴残汁在空寂中乱舞的沙沙声响。
白墨一直注视着紫曦的一言一行,脸上的一愁一笑,这时他长吁一声,有些迟疑地说道:“师叔知道你对白苏的情感,既然如此喜欢,为何不告之于他?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闻到“白苏”二字,紫曦模糊的神志竟幡然清醒许多,她睁大迷离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寂静夜空,说道:“如今白苏师兄注定要迎娶她人,我说出来又有何用?不管他是否对我有意,说出来只会徒增伤痛罢了。”
“于是你便选择独自一人消沉这般吗?如果我是你,我便直截了当告诉他我的心意,然后我要得到他的答案。倘若他对我无意,至少我能死心得彻底,哭过一场便重新开始;他若对我有情,我便不顾一切与他在一起。既然喜欢,便要拼尽力,哪怕希望渺茫。”
白墨说话的神态极为肃穆,但从他的嗓音里却能感受到一丝沧桑,像是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什么一般。
“可是……我害怕,害怕我改变不了什么。”
“害怕?你是害怕白苏不喜欢你还是……?”白墨眉头轻皱,语气沉重。
“不……不可能,白苏师兄怎会不喜欢我?我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自小他便保护我疼爱我,他对我又怎会没有一点情愫?”
“哈哈!”听到这里白墨竟不由发出大笑声,“非也,在我看来,白苏对你只有手足之情,而且他应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男女之情,白苏天资过人,一心向道。师叔虽然鼓励你尝试向白苏诉情,但你我都心知肚明,即使白苏不娶藏龙派掌门之女,他和你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我……。”这番话彻底打破了紫曦的希望,紫曦一时语塞,言不知所出。
明日便是白苏娶亲之日,按礼俗所有昆仑派弟子都应参加,前去祝贺。此时已过深夜,乌云渐渐散去,微微黯淡的天空间透出一点黎明的曙光。
见此刻此景,白墨便要起身告辞离去,他转身离去之时,陷入沉思之中的紫曦突然说道,就算师兄对紫曦无意,只要他不还俗娶妻,还留在昆仑,那紫曦就能每日见到他,与他在一起,那也便无憾了。
“早些歇息吧。”白墨听后心底暗暗微叹,只留下这一句叮嘱,便潇然离去。
该来的终究会来,谁也逃不了。这日,白苏与藏龙派掌门之女在一座名唤“三生芳苑”的大宅内成亲。
从东西两方赶来的昆仑派与藏龙派亲朋在此汇集,当然这里面几乎都是一些修行弟子,有同辈的也有师叔伯辈分的。前来赴宴的还有其它三大门派的人。三生芳苑被装饰得如一座繁夏里的花庭一般艳丽奢华,客人与家丁在张灯结彩中穿梭不绝,显露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身穿红艳新郎服的白苏现身于熙攘的宾客之间,他面带一丝笑颜,尽管是强挤出来的微微一笑,却足以让宾客相信他觉得很幸福满足。
“恭喜恭喜呀,白公子!”绵延不绝的道贺声传来。
接下来,按照礼俗他要向前来道贺的客人们敬酒,以表感激之意。他从身边的侍奴手上接过酒壶,倒起满满一酒杯的酒,面向所有宾客,将酒杯在胸前顿了一下,然后拂袖遮面,一饮而尽。
“白苏很感激诸位师兄弟今日前来为我道喜,在这二十余载中白苏承蒙诸位的照顾,才得以安然长大成人。诸位请就座,白苏还有事,暂且失陪!”
说完,白苏便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不想在途中遇到紫曦,她背向白苏,正与白墨正交谈些什么,瞧见紫曦的背影白苏竟不由生起一丝婉伤。他就这样入神地望了许久,紫曦突然转过身来,与他呆滞的眼神瞬间交触。
“师兄,恭喜啊,终于成亲了。”这次紫曦的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话语之间她在热情地朝白苏微笑,显露出一副喜悦祝福的模样,完全没有上次遇见白苏时那种冷漠的感觉。
可是白苏心头却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明明是一张无比可爱热情的笑脸,但他感觉紫曦在痛恨着他,她只是在努力地伪装微笑。
我到底怎么了……究竟在想什么?
白苏愣是暗想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紫曦刚刚向他道贺来着。他迅速缓过神,笑着走向前说道:“师妹,谢谢你。你永远是师兄最疼爱的师妹。”
“嗯……师兄……”紫曦再次微微露齿,可爱地笑回道。